红绸漫卷处，宗脉长相连

杜小艳

记中国·内蒙古第十届杜氏宗亲年会

当舞台上方的鎏金褶皱幕布被灯光镀上暖芒，当“中国·内蒙古第十届杜氏宗亲年会”的红色巨幅背景在视线里铺展开来，我忽然懂了古人说的“血脉如川，汇则成江”——这一室的笑语、一身的红绸、一屏的“和宗睦邻”，原是散落在岁月里的杜氏枝丫，终于在2025年的这一日，重新紧紧抱成了一棵参天的树。

会场的暖光裹着秋末的凉意，刚踏进门，就被一条橙红相间的绶带撞了满怀。“是自家人！”递绶带的老者眼角堆着笑，皱纹里盛着半世的亲切，我摸着绶带上绣着的“杜”字，忽然想起祖父说过：“咱们这姓，是刻在骨血里的暗号。”此刻满场的红绶带晃得人眼热，暗号便成了明证——你看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牵着垂髫孩童的手，看西装革履的青年拍着父辈的肩，看素未谋面的男女笑着说“我是包头支的”“我是赤峰房的”，语言里的乡音各有深浅，眼底的热意却如出一辙。

舞台背景上“2025我们共创辉煌 砥砺前行”的字，被灯光衬得亮堂堂的。有人说宗亲会是“翻族谱的怀旧”，可我看见台下坐着的年轻人，正举着手机拍合影，备注写着“杜家新一代”；看见几位企业家凑在一起，低声聊着“老家的农产品能不能走电商”；看见白发的长辈拉着后生，把写着家训的小册子塞进他们手里——这哪里是怀旧？这是把“杜”这个字，从故纸堆里牵出来，缝进了当下的日子，系向了往后的岁月。

合影的时候最热闹。有人踮着脚往中间凑，有人帮旁边的老人理好绶带，有孩子抱着横幅的一角笑出了虎牙。快门按下的刹那，我听见身后有人说：“上回这么全乎，还是十年前第一届呢。”风从会场的缝隙里钻进来，掀动横幅的红布，也掀动了满场的笑声。我忽然想起那组《观〈下苏州〉有感》里的句子：“杜氏亲情酒中酿，苏声唱暖岁华长。”原来不管是江南的曲，还是塞北的宴，不管是吴侬软语还是草原乡音，“亲情”两个字，从来都是最熨帖的韵脚。

散场时，有人喊“明年再聚”，有人说“常联系”，红绸带被叠好放进包里，却把暖意留在了袖口。走出会场，秋夜的风裹着桂香，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红色的背景还亮着，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也像一条越牵越长的线。线的这头是此刻的笑泪，那头是百年前的先灵，而中间，是一辈辈杜氏人，把“和宗睦邻、敬祖孝亲”的字，一笔一划，写进了岁月的长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