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刃》

墨者

文 | 墨者

图 | 本人合成

砺刃成锋

十年风雨淬锋芒

破釜沉舟逆旅长

绝境生根终绽放

初心砺刃自荣光

那只带缺口的搪瓷杯，立在签约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上。老陈的指腹，正无意识地反复摩挲杯壁上那道深褐色的渍痕。

痕迹是硬的，像嵌在杯壁的血痂。他想起那个清晨，在银行最高的那级石阶上，就着北风咽下最后一个馒头，滚烫的菜汤泼洒出来，瞬间在杯壁上凝住了。就像那些年，生活泼来的所有冷与热，最后都凝固成一道沉默的印迹。

显示器的一角，长久地压着父亲的催款单，边缘被摩挲得发毛。团队从十二人到三人，最后那晚，泡面的热气晕开了屏幕上“第三十七次退回”的红字。没人说话，只有角落里谁的一声叹息，轻得像雪落下：“再撑三个月吧。”

然后是无尽的凌晨。方案书被反复拆解、重组，像一副永远凑不齐的骨架。茶杯里的水，凉了，续上，再凉透。镜片上的雾气，随着呼吸升起、散开，再升起，如同他们微茫的希望。真正的绝境里没有看客，只有自己与自己较劲，在寂静中，将最后一点少年心气投进熔炉，烧成灰，再凝成一块能扛住压力的铁。

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早晨。他整理着积压的旧合同，指腹蹭过一堆泛黄纸页的边角，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一个曾被轻视的长期合作方条款，像一枚沉入水底的钥匙，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一刻，世界静止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血管壁的声音。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微微颤抖，然后，坚定地按了下去。

他收起那只搪瓷杯。杯身的缺口在璀璨的城市灯火下，折射出一小片棱角分明的光。

那条走了十年的路，此刻已在他脚下沉静地铺开。而前方，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