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间精灵 文须雀的深秋圆舞曲

拥正

摄影与文字编辑:拥正 取景地点:北京宛平湖西岸

深秋的北京城郊，芦苇荡褪去翠绿，换上蓬松的米白裙装。风过时，连绵的苇穗如浪涛翻涌，藏在其间的文须雀，便是这片苍茫里最灵动的星子。它体型小巧如一枚饱满的棉籽，体长不过十几厘米，却用一身柔和的羽色，把深秋的清冷酿成了诗意。

文须雀的美，是低调却惊艳的雅致。雄鸟头顶覆着一层细密的灰蓝色羽，像戴着顶雾蒙蒙的小礼帽；背部羽毛是温润的黄褐色，与枯黄的芦苇秆融为一体，仿佛从自然里生长出来；最动人的是脸颊两侧，两缕标志性的黑色纤羽向后延伸，如文人墨客笔下的淡墨笔触，“文须”之名便由此而来。雌鸟则更显素净，褪去了黑色羽须，通体以浅褐与米白为主，像浸过温水的棉麻布料，透着不加修饰的温婉。

它的文静，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不像麻雀那般喧闹，也不似柳莺那样急躁，文须雀总在苇秆间安静栖息。有时它会收拢翅膀，站在芦苇顶端，小脑袋轻轻转动，黑亮的眼珠像两颗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慢悠悠打量着周遭；偶尔低头啄食苇穗上的种子，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花瓣上，连苇秆都只是微微颤动，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可当它动起来，便成了苇间跳动的音符。风掠过芦苇荡时，文须雀会展开短圆的翅膀，在苇秆间轻盈穿梭。它不做激烈的飞行，只像一片被风托起的羽毛，忽左忽右，忽高忽低，翅尖偶尔擦过苇穗，带起细碎的白絮，宛如在空中撒下一把星尘。那姿态不是飞翔，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振翅，都透着不慌不忙的优雅。

最灵动的莫过于它“荡秋千”的模样。选定一根柔韧的苇秆，文须雀先用爪子紧紧抓住秆身，身体轻轻向后一仰，苇秆便带着它向下弯曲，而后借着苇秆的弹性向上回弹，它顺势展开翅膀保持平衡，像个贪玩的孩子在荡着自然的秋千。苇穗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摇晃，阳光透过稀疏的苇叶洒在它身上，羽色泛起柔和的光晕，那一刻，时间仿佛都为这抹灵动停驻。

岸边的观鸟人早已屏住呼吸，镜头齐刷刷对准这片苇荡。快门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没有惊扰到这位“舞者”。人们盯着取景框，生怕眨眼间便错过它振翅、摆尾、荡起秋千的瞬间——那是深秋里最鲜活的诗意，是自然馈赠的温柔乐章，也是文须雀用生命，在枯黄的苇荡间写下的最美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