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

漠客户外

一首民歌《走西口》家喻户晓，生离死别之际的难分难舍，让这首民歌经历百年沧桑后依旧能够撩拨起那份心酸的情怀。 他们含着故土难离的悲伤，带着亲人沉重的渴盼，向着西口一路跋涉…… 　　《西口民谣》在家中无生计西口外行，扔妻子抛父母实在惨心。出长城过黄河离脱家门，一路上数不尽艰难种种。小川河耍一水拔断儿根，翻坝梁刮旋风两眼难睁。住沙滩睡冷地脱鞋当枕，铺竹笈盖星宿难耐天明。上杭盖掏根子自打墓坑，下石河拉大船二鬼抽筋。进后套挖大渠自带囚墩，上后山拔麦子两手流脓。 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苦菜 清朝前中期的数百年里，晋中和雁北地区连年的灾荒和人口激增让山西先民萌生了逃荒谋生路的想法。黄土高原和太行山包夹的地理环境，让山西人无处可逃，只能选择向北往当时还是蒙古族放牧的土默川草原地带迁徙，路线大致是从太原出发，经过忻州、杀虎口（今朔州右玉）向西到达包头。 哥哥呦走西口，妹妹呀犯了个愁，提起哥哥呀走西口，哎，妹妹呀泪长流…提起哥哥呀走西口，哎，妹妹呀泪长流…… 《跟你走》走西口哪里是个头走西口不知命里有没有走西口人憔悴了心没瘦流着眼泪放歌喉…… 第一天住古城，走了七十里整，虽说那路不远，跨了它三个省。 第二天住纳林，碰见个蒙古人，说了两句蒙古话，甚也没听懂。 第三天乌拉素，要了些烂朴布，坐在个房檐下，补了补烂单裤。 第四天翻坝梁，我两眼泪汪汪，想起了小妹妹，想起了我的娘。 第五天沙蒿塔，拣了个烂瓜钵，拿起来啃两口，打凉又解渴。 第六天珊瑚弯，碰见个鞑老板，说两句蒙古话，吃两个酸酪干。 第七天长牙店，住店没店钱，叫一声店嫂子，你可怜一可怜。 远天远地奔包头换回皮毛赚大钱学会蒙话草地走远离家乡忻代州 当年走西口的人，大多从事的是艰苦的体力劳动，他们春去秋回，就像随气候迁徙的大雁，因此又叫“雁行人”。 河曲民歌：在家中，无行计，西口外行，到口外，数不尽，艰难种种。 上杭盖，掏根子，自打墓坑；下黄河，拉大船，二鬼抽筋； 钻后山，拔麦子，两手流脓；进后套，挖大渠，自带囚墩。 在沙梁，锄糜子，腰酸腿疼；高塔梁，放冬羊，冷寒受冻； 大青山，背大炭，压断背筋；走后营，拉骆驼，自比充军； 翻坝梁，刮怪风，两眼难睁；小河川，耍一水，拔断儿根； 东三天，西两天，无处安身；饥一顿，饱一顿，饮食不均； 住沙滩，睡冷地，脱鞋当枕；铺枳芨，盖星星，难耐天明； 遇传人，遭瘟病，九死一生；沙蒿塔，碰土匪，险乎送命。 河曲民歌：石榴开花石榴树，沙海漫漫没尽头。顶风冒雪闯西口，塞外才是安全处。漫片片草地绿油油，这地方才能住长久。...... 河曲民歌： 石榴开花石榴树， 沙海漫漫没尽头。 顶风冒雪闯西口， 塞外才是安全处。 漫片片草地绿油油， 这地方才能住长久。 ...... 包头位于黄河几字弯顶端，其发展如同一部厚重史书，每一页都溢满岁月墨香。“走西口”便是那贯穿其中、浓墨重彩的章节。往昔，晋陕冀民众，背上行囊、别了故乡，以脚步丈量山河，踏入包头这片土地，辟田垦殖、筑屋营商，让街巷渐次繁华、烟火袅袅升腾。 西口路上的三大潮流 农民潮:晋陕冀地区，太行山、吕梁山，山峦起伏，千沟万壑，少有大片可耕种的土地，加上连年灾荒，兵匪战乱，百姓民不聊生，饥寒交迫，无以为继。 据康熙年间《陕西通志》卷记载，明朝崇祯二年(1629年)四月，有一位路过延安的官员马懋才，向皇帝写了一份奏折--《备陈灾变疏》，陈述了他所见到的情况: “如安塞城西，有粪场一处，每晨必弃二三婴儿于其中，有涕泣者，有叫号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粪者。” “更可异者，童稚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便无踪影。后见门外之人，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亦不数日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矣。于是死者枕藉，臭气熏天。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万人，用以掩其遗体，臣来之时，已满三坑有余，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已不知其几许矣。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真是让人看了毛骨悚然。陕北如此，晋西北也一样，再加上兵匪战乱，人们可以生活的空间就太小太小了。 而西口之外，水草丰美，牛羊遍野，笼盖四野的敕勒川，一望无际的大后山，最是个养穷人的好地方了。 小曲里唱道:“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掏苦菜。”于是河、保、偏、祁、太、平及晋陕各地的农民西出杀虎口，南过黄河古渡口，成群结队的农民向西口之外涌来。先是春去冬回，成为“雁行”，之后通婚落地，生根发芽，才有了后来的村落、城池，把口里的农耕文明传到了草原上。传来了技术，带来了工具，播下了种子。从而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成为了逐土地而居的半农半牧的西口人。不管从规模大小，从时间先后，从影响范围等等方面来看，农民潮是走西口移民潮中最大的潮流，是基础潮流。比如电视剧《走西口》里的田青、梁满囤、王南瓜等人。 商潮:走西口的第二大潮流是商潮。历史上，山西人以经商而闻名于世。祁县商帮则是晋商的杰出代表。清康熙35年(1696年)祁县张杰、史大学与太谷县武家堡王湘卿三人，随康熙征剿葛尔丹的队伍进入外蒙古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做生意。赚得钱财后回到杀虎口开了吉盛堂商号。之后又迁至归化城(今呼和浩特)，改称大盛魁，以皮毛畜产品为主，兼营药材、日用百货等，成为当时最大的旅蒙商，鼎盛时有骆驼2万多峰。据说他的全部资产铸成50两的银元宝，从库伦(今乌兰巴托)一直可以铺到北京。 清乾隆年间，祁县乔家堡乔贵发只身一人走西口到包头，在包头开始创业。在西脑包开设了广盛公，后改为复盛公，之后又派生出复盛西、复盛全、复盛兴等连锁字号，统称复字号。分别经营绸缎、布疋、粮油、杂货、当铺、钱庄等等。再后回祁县盖起了名震海内外的乔家大院，至今国内外游客川流不息去领略晋商的辉煌。 在他们的影响下，老包头十大晋商崛起:山西祁县乔贵发的钱当行复盛公、山西定襄梁如月的杂货行如月号、山西忻州智家的旅蒙行永合成、山西保德王蕊及其子王天生的甘草行西碾房、山西代县梁大汉的旅蒙行复义兴、山西河曲田成仁的粮油行田油坊、山西太谷杨有能的杨家“十大双”、山西闻喜裴家的旅蒙行忠厚和、山西定襄牛邦良的皮毛行广恒西、山西代县李威的河路店复新和。兴旺了清康雍乾嘉道咸，直到光绪年间的几百年。规模之大，影响之深，威震四海。线路之长，北从包头至俄罗斯的莫斯科，东到平壤、仁川、汉城、东京、大阪、神户，西到波斯各国，南到南洋各地。银票汇通，丝绸之路、茶马古道、驼队马帮各路畅通，创造了晋商500年的辉煌历史，形成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雏形。经营商品种类之多，无其不有:皮毛、丝绸、布疋、茶叶、药材、日用杂品、粮油、钱庄票号、典当、镖局等等。 商海大潮成为中华大地的主要经济命脉，电视剧《走西口》裘家、田家只不过是大潮中的一滴水而已。 兵匪潮:这也是走西口中必然派生出来的一支特殊队伍。连年饥荒战乱，必是盗贼四起，逼良为娼，迫民为匪，打家劫舍，由蟊贼变为大盗再占山为王，不断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如电视剧里的刘一刀等人。其余兵溃无主也成匪患，还有逃官司、越狱离监的都统统逃往口外，也形成了不大不小的一股潮流。抢商行、驼队，杀人放火，更添了西口路上的几分危险，因而形成了镖局票号、民团卫队等等。 　　三股大潮从晋陕冀过古北口，独石口、喜峰口、张家口、杀虎口等等长城各大隘口从陆路向包头涌来，南从河曲经西口古渡过黄河，陕西神木、府谷等地的人也过河而来，向包头聚集，原因有三: 一是康熙36年(公元1697年)清王朝取消“禁留令”，允许荒地边民通货贸易，准予晋陕农民口外种地，于是大量移民来到包头落脚谋生。 二是“西口外好收成”，这是二人台《走西口》中一句典型的台词。西口外土地辽阔，沃野良田一望无际，人口稀少，生活富裕，是养穷人的理想之地。 三是蒙古民族的宽厚豁达，这是主要的原因。草原人民敞开怀抱，接纳、护卫和包容这些汉族同胞。包头巴氏家族是一个典型的范例。 早在300年前，包头还只是巴氏家族的一个牧村，叫作包头村。走西口的人们相互传告:包头有个巴氏大家族，土地多得望不到头，土地肥得直冒油，蒙古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把大把花银子，真是牛!与口里相比真是地狱天堂之别。憨厚的蒙古巴氏家族把土地以最低廉的价格租给走西口的人们。包头十大晋商乔贵发租了巴氏西脑包的一块地皮挖了第一桶金。杨有能租下厂汉敖包一块地，也发了家。广大西口流民也因租了巴氏家族的土地才能在包头落脚。家住北梁80岁的李二狗回忆:他爷爷李生从河曲到包头揽长工返回口里时被一伙强盗拦路打劫，把一年的血汗钱抢光还被打了个半死。巴氏家庙福徵寺岗尼尔喇嘛给他喝了奶茶，又给了皮袍，还给他服药，待伤好后又给他在复盛公找了个营生。后来李生成了包头的巨商，娶妻生子定居包头。李生几辈子人都感谢福徵寺，感激包头人，感谢蒙古族人民。 可以说:没有巴氏家族就没有包头村，更没有后来的走西口人。 包头，在历史上是这样重要的一个经济重镇，文化传播重镇，华夏人类生态迁徙的重镇。包头对晋商的发展，对汇通天下经济的发展，对民族资产阶级的发展，对文化交融的发展与传承有着不可替代、无法磨灭的作用，给我们后人留下了无限发展的空间。 华夏历史上的三大迁徙走西口、闯关东与下南洋，从规模大小、历史分量、影响深远等方面看，以走西口为最、为首、为大。因此，西口文化是灿烂的文化，是平民文化，是民族团结的文化，是和谐文化，生态迁徙文化，是最大的西部大开发的文化，是对今天弘扬西口人的诚信精神、开发精神、不怕艰险的奋斗精神的最好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