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游洱海

<p class="ql-block">  下午四点半的风,裹着洱海的潮气漫过来时,生态栈道旁的水树先撞进了眼里。这些树生在水里,半截枝干浸在碧波里,秋意染得枝叶分了色——近岸的几株还凝着盛夏的绿,风一吹,叶片垂在水面,把碧色揉进水里;稍远些的已褪成浅黄、深橙,像有人把颜料泼在了枝头,连落在水面的碎叶,都成了画里的点缀。</p><p class="ql-block"> 远看时,水光、树影、苍山的淡影叠在一处,秋阳把色彩烘得暖融融的,活脱脱一幅浓艳的油画;可走近了蹲在栈道边看,水面静得能映出枝叶的纹路,橙黄的叶、墨绿的枝,连同天上的流云,都在水里轻轻漾着,倒成了幅晕染开的水墨画,连指尖碰一碰空气,都像要沾着墨色的温柔。海鸥从画里掠过,翅尖扫过水面,搅碎了树影,也搅碎了阳光,等涟漪散去,水树又重新拢成画,只剩洱海的风,还在耳边絮语,似在预告前方古城里的千年故事。</p><p class="ql-block"> 踏着夕阳的余温往古城去,刚过“大理古城”的门匾,青石板路便从脚下延伸开——这路,藏着大理最早的脉络。早在唐代,南诏国把都城定在这里,那时的古城还叫“太和城”,马帮的铜铃从丝绸之路的支线传来,驼队载着丝绸、茶叶,也载着南诏与中原的往来;到了宋代,大理国接过这片土地,段誉的传说虽添了几分传奇,却也藏着古城真实的过往——那时的街巷里,既有佛塔的钟声,也有文人吟诗作对的声响,连石板缝里,都浸着“妙香佛国”的温润。</p><p class="ql-block"> 如今灯笼次第亮起来,暖光映着墙上斑驳的痕迹:某处墙砖还留着古时的凿痕,曾见过南诏士兵的铠甲反光;某条深巷的老门楼上,木雕花纹虽褪了色,却还是大理国时的样式。商铺的叫卖声混着奶茶香漫在巷里,可转角处的“五华楼”依旧立着——这座始建于南诏的楼阁,曾是国王宴请宾客、商议国事的地方,如今虽经重修,登楼时仍能望见苍山洱海,恍惚间,似能听见千年前的丝竹声,与今日的热闹轻轻叠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站在流水旁的小桥上,看灯笼的影子落在水里,随波轻轻晃。卖扎染的阿婆坐在廊下,手里的针线穿过蓝布,那蓝,是洱海的蓝,也是大理国时染坊里传下的色。明明是满街的烟火气,却半点没冲淡古城的底蕴——就像流水带着灯影往前淌,既载着今日游人的笑声,也映着南诏大理时的月光,把千年的故事,轻轻缝进了此刻的时光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