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旅一月碎碎念10 圣乔治至盐湖城

陈国俊

20250920 今天早晨六点就要发车。昨天导游再三强调必须守时，不能因一己之私耽误大家。 晚上睡觉前就牢记着不能迟到，把闹钟也设定在4:40。夜里常醒，有一次醒是凌晨1点半，服用了一片安眠药才勉强入睡。4:30醒来了，闹钟还没响。 妻子也立马起来，她动作麻利，泡面煮好，鸡蛋烫好，披萨蒸好，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餐打理得差不多了。五点多一点，Y和Z也过来了，他们带来了羊排、奶酪和橘子香蕉。在我洗漱的时候，一壶酽酽的祁门红茶泡好了，香浓的咖啡煮好了。每人各有所爱、各取所需，或饮香茗，或喝咖啡，吃着披萨，又香又醇，真够味。 六点，车子正点出发。我看着窗外乌黑的天幕，流萤般的灯火，一车睡眼蒙眬的人，真有点魔幻感。没有想到的是，车子驶入公路干道时，往来车辆密集，毫不逊于国内的发达城市；远望黑天暗地之中居然一城灯火，犹如黑色天鹅绒上缀满了夜明珠，这座地处莫哈维沙漠边缘的小城竟是个不夜城。车子一路向东，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天空也在玩着色彩变幻的把戏，由缁衣黑而苍黛灰，再由鱼肚白到啤酒黄，继而如宣纸上洇出的橙红色。云影变幻中，光色越来越强。太阳先是欲抱琵琶半遮脸，不过须臾间便跃然而出，天幕上满是灿烂的金黄和迷人的绯红。 　　今天是整个行程当中乘车时间最长的，长达九个半小时。晚上的入宿地是盐湖城，在圣乔治城的北方，相距约500公里；因途中要去探访两个景点，马蹄湾和羚羊谷，在正东方向约300公里处，仅此就有3个小时左右车程。 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车子已经驶出犹他州，进入亚利桑那州地界了。城市已经不见踪影，除了道路上的车辆，两旁几无人烟。茫茫荒漠，一棵树也不生，只有一丛丛枯褐的草团；戈壁间也有山，常在荒甸中兀然而起，有的连嶂数里，犹如长长的列车；有的孤岗凸起，酷似中世纪的城堡；偶有数峰匝地，就像战地的营帐。这种地貌我很熟悉，就像新疆的戈壁。 　　七点半之后，天色已经大亮。两边的地形地貌也越发清晰了。沙漠丛草渐渐密集，远望如一片片绿色的草甸。稍远处，有一片虽然不高但是很密集的树林，林草之间居然看到似牛似马的动物，这是从拉斯维加斯出发后首次见到。我查地图得知，此地是个小镇，名为卡纳布，附近有个杰克逊水库，荒漠中有水就有绿洲，生命就顽强地勃发了。 　　又行大半个小时，地形微起微伏，植物再次变稀，赭红色砂砾中长着一丛丛的棘草。远处长长的山岗在阳光下泛着赭红，好似边塞长城。纵目而望，红土褐草，荒岭秃嶂，时间似乎定格在远古洪荒。车子在一幢孤零零的小楼前停下，导游说：“马蹄大峡谷到了。”我寻觅了半天，近处是红沙蕨草，远处是黄沙赭岩，哪里有什么大峡谷呢？导游说，沿着大路一直走。所谓大路，就是一条宽约两米的沙屑道，除了我们下车的人，视野所及阒无一人。甭管了，跟着手举黄旗的白导悠悠走去，弯弯曲曲走了将近一公里，果然发现一座红色丘包，周围影影绰绰站着些人。 　　走到跟前，是一片漫起的岩坡，坡面层层叠叠如波浪微涌，坡顶几块巨岩，色若火炙，形如怪兽。上有数人正在扭捏身姿，拍照摄影。我也想去凑个热闹，紧赶几步也到了坡顶，猛然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额滴个神啊，大地从脚下裂开，咫尺之间便是万丈深谷。待我倒退半步，喘息甫定，低头一瞧，大峡谷就在脚下。峡谷对面是个赭色山头，形如巨型马蹄，一条河流在谷底兜弯而过。哦，名副其实的马蹄湾啊！ 　　两位夫人胆子甚大，在临渊高崖上潇洒自若地摆着造型，指挥我们左拍右照，根本没把这万丈深渊当回事，甚至还坐到崖边，一条腿凌空悬摆，我禁不住冷汗直冒。 　　看着她们浑然无畏的模样，我也不能装怂，大着胆子又到崖壁上仔细看了一会。峭壁千仞，深谷万丈，峰谷赭红，科罗拉多河绕着“马蹄峰”静静流淌，就像一只巨大的玉镯。大胆的游人在悬崖边上窥探河谷，胆小者远远地就止步，难以一览这“马蹄”和“玉镯”的全貌了。看着这壮观的景色，我忽然想起了黄河大峡谷，想起了老牛湾和乾坤湾，大自然并非专宠美国，大好河山也钟情俺的国家。 　　这些年大热的羚羊谷距离马蹄湾不到二十公里。羚羊谷也称羚羊峡谷，是印第安人纳瓦荷原住民的领地。二战中，为防日军破译而被当作美军独特密码的，就是纳瓦荷人语。电影《风语者》就描述了这段历史，电影中的不少镜头就是取景于此。这儿以前有大量羚羊出没，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字。大约在20世纪后期，有人发现了羚羊谷独特的旅游价值而开始人工开发，孰知一经开放就名动天下。羚羊谷分为上、下两个区域。上羚羊谷地势开阔，是接待游客最多的区域；我们到的是位于地底的下羚羊谷，地形复杂，一年只开放三个月，若是下雨刮风立即关闭。游览羚羊谷实行严格的预约制，我们这次运气爆棚，不仅预约成功，而且还是正午的黄金观光时段。 从停车场下来后，游客进入一个六角亭的游客中心，在此验票并分成数人一组的若干小队，由印第安人向导带领前往。导游在车上收的100元美金，98元为门票钱，还有 2元就是给向导的。跟马蹄湾一样，远望就是一片红色丘陵，根本发现不了峡谷。向导带领我们走在一段长长的砂砾道上，一路还聊着他们祖先的生活，并用手机向我们展示了他祖父祖母的照片。正聊着，前方出现了一个遮阳棚，一群人正在这儿等候。向导说，这儿就是羚羊谷的入口，要排队分批下去。 　　走进棚内，这才发现地缝一般的峡谷，曲曲弯弯，犹如迷宫。人们在管理人员的指挥下，每批数人，踏着钢梯鱼贯而入。 　　进入谷中，真是别有洞天，谷套谷，洞连洞，弯弯曲曲、深深浅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时而幽谷蔽日，时而谷开见天。 　　就在这样曲径通幽的过程中，明暗红黄、深赤浅橙，光影不停变幻，色彩斑斓、姿形卷曲之中，你如置身幻境。对那些摄影家来说，这儿可是出大片的宝地，蹲拍立拍，俯拍仰拍，快拍慢拍，像朝贡者入圣殿一般珍惜与敬畏；可对我这样的菜鸟而言，也就是舞弄手机，随手一通乱拍而已，想想真是暴殄天物。不仅随便乱拍，还随便乱摸，看着曲线润滑而又细腻粉态的崖壁，好奇之心油然而生，拿俺熊爪一般的厚掌粗指去摩挲一下，感觉坚硬之外似乎还有些暖意，用点力还有极细沙粒在指尖滑动。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地缝是如何形成的呢？说鬼斧神工还真不错。一个是“水鬼”，一个是“风神”。这儿是较柔软的砂岩地基，当地常有暴雨，水滴尚能石穿，暴洪更如猛斧，万年冲刷，细隙小缝竟成沟穴谷道；风也没闲着，旱季疾风凛冽，就是一把精细的雕刻刀，年复一年地在地缝里雕镂。漫漫岁月，斧劈刀削，羚羊谷便成了世上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我们在这艺术品里东张西望地走了大半个小时，胡乱拍了照片上百张，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头，循着梯道走出了峡谷，就像从地下忽然冒了出来。 我一时激动，在一斜道上脚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好在妻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即便如此，我的腰背一阵剧痛，老腰闪了！ 　　车子继续向东北方向进发，据说还有七个小时的车程。行车两个小时后，在途中驿站小休。这里有个印第安人开的商店，店员大多是印第安人和白种人混血模样。19世纪50年代之前，这儿曾经是墨西哥的土地，历史的痕迹依然延续至今。进店一看，除了面包、热狗和饮料之外，还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铺，地图、挂件、纪念卡、冰箱贴、明信片，还有印第安人的绿松石戒指、项链什么的，摆得密密麻麻。墙壁挂着一牛头，两眼圆睁，一付死不瞑目的神情。房顶贴了张熊皮，一大块头印第安人傍着一狮子坐在一堆商品之上，脸上似笑非笑，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幅硬板纸画。 这里是US-89N和UT9两条大道交汇处，前者是国道，后者是犹他州州道，算是个交通要冲，在这里停车的非常多，商店中人头攒动，洗手间外排成长龙。 　　车子由此折而向北，朝着盐湖城进发。很快车子进入山区，植被明显丰茂了起来。山头植物密集，绿树成林；山谷中草原辽阔，牛群散布；草地中，小河在蜿蜒，河水晶亮。这地形地貌甚是眼熟，有点像新疆山川，又有点像内蒙的草原。 　　14:50，老天忽然下起雨来，而且雨势很大。雨来得猛，去得也快，不过三五分钟，雨就停了。远处山头，被阳光照得亮晃晃的。15:05，车子穿过一个叫潘圭奇的小镇，人烟明显稠密起来，青山环绕着碧翠的草原，阳光把草原照得色彩斑斓。牛马成群，大型喷灌机正在作业。车子已由亚利桑那州进入了犹他州境内了。 　　15:19车子左拐往西而去，前方有一条与89号公路平行干道，从地图上看是15号高速。16:42，车子右拐进入15号高速再次向北而去。16:55，车过比弗。谷歌地图标示，距离盐湖城还有310公里，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这一带丘峦坡岗，缓起缓伏，连绵低岭与广袤草原交替出现，地形地貌像极了青海高原。大地就像一幅巨型油画，蓝天中白云悬浮，远山灰黛，山下绿林浓绿，草地可不甘心单调的色彩，绚烂缤纷才是它的本心。嫩黄，鹅黄，金黄，还有甘于寂寞的枯黄，偏偏还有跳色的，唰地一下出现了大片鲜亮翠绿——哦，原来是人类种植的牧草，为了鲜嫩，长长的喷灌架要不停地伺候着。青绿的草地中，偶尔还有类似油菜花的植物在轻摇曼舞。 　　19:30，车子抵达盐湖城。导游安排我们到King Buffet餐馆用餐，虽然是洋名，却是个中国餐厅，菜品丰富，花样不少。特色之一是铁板烧，食客随意搜罗菜品，厨师哧里呼啦一阵捣鼓，烟气弥漫、香味扑鼻。 吃完后入宿温德姆酒店，一番洗漱已过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