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油的回声

澄澈

阁楼的木门蒙着灰，铜环上的绿锈沾着秋末的湿气，推开门时，粉尘在斜射的光里浮沉，像未散的往事。

门里，画架还立在窗边，画布上是半截未完成的向日葵，颜料早已干涸龟裂，却仍凝着当年的灼烈。他指尖抚过冰凉的画框，松节油的淡香从木纹里渗出来——很多年以前，他就是在这扇门里，握着画笔说要画出整个世界。门外的父母摇头叹息，说艺术填不饱肚子，那扇门后来便常闭着，锁起了他的执拗与少年意气。

门外，楼下传来孩子的笑闹，秋风卷着银杏叶擦过屋檐。他忽然听见画笔在画布上划过的沙沙声，回头时，竟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坐在窗下，阳光洒在发梢，眼神亮得惊人。少年抬头看他，举起画笔笑：“你怎么才来？门一直没锁啊。”

他伸手想去碰，少年却随光消散。阁楼里只剩他一人，松节油的香气愈发清晰。低头时，发现掌心沾了一点干涸的明黄颜料，像向日葵落在时光里的碎片。

他轻轻带上木门，门外天地红尘，是柴米油盐的寻常日子，门里是未曾熄灭的热爱。原来有些门从不用锁，所谓阻隔，不过是自己给心门上了栓，而那点热爱的回声，终会在某个深秋的午后，叩响记忆的门扉。

　　图片随拍于生活里的“花花”世界。我的日子离不开她们，我的文字亦然，她们是日子里的味道，是文字外的另一种语言……

首尾老锁图片来源网络，在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