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变 迁

铿锵骆驼

□付国强

朋友，如今再回农村探亲访友或是怀旧之心踏上故土小住，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上厕所、洗澡这两件事，和以前比简直天差地别。房后院角那块四面漏风的土墙厕所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用再为埋汰的灰土暴尘发愁，更不必纠结洗澡缺冷少热的难题。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琢磨，就勾起了往日的光景。

六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的厕所就是院角孤零零搭起的土墙房，四壁透风，顶上盖着稀稀拉拉的茅草；有条件的铺几片石棉瓦，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在诉说着日子的清苦。尤其冬天上厕所，大人小孩别提多遭罪了：刚把棉裤褪到膝盖，寒风就像无数根小细针，扎得腿肚子发麻，连着打寒颤，小孩冻得牙齿咯咯直响。缩在空荡荡的茅房里，只能使劲裹紧棉袄，盼着能快点完事。更不方便的是，上完厕所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只能随手扯几把晒干的苞米皮子，或是捡根秸秆棍、薅一把粗糙的野草，擦得屁股生疼。每天晚上睡觉前，爸妈都得亲手把那只漆皮剥落的搪瓷尿桶拎进屋里，放在外屋旮旯。数九寒冬，尿桶里会结起一层层冰碴，晨起倒尿时还得先烧开水融冰，或是用火烤化，那股难闻的气味总在屋里飘散。倒尿的路远，手指头一碰到桶身就像粘在冰块上，寒风里飘着白汽，手冻得通红，得揣进怀里捂好半天才能缓过来。洗澡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顶多夏天傍晚舀一盆井水，胡乱擦几下身子；偶尔想去水库或门前水坑过把浴瘾，还得偷偷摸摸——爸妈总怕出意外。到了冬天，连洗脸水都得省着用，去大井打水时，周围结满冰溜子，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受伤。

阴雨天上厕所就更狼狈了。土墙挡不住斜飘的雨丝，茅坑周围一片烂泥，踩上去噗嗤噗嗤响，稍不留意就会摔一跤。我光着脚踩在泥里，裤脚卷得老高，还是免不了溅上满腿泥点，有时手里的秸秆棍还会掉进粪坑。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闪电雷鸣吓得人心里发慌，后背淋得精湿，回到屋里准得打个喷嚏，棉袄潮乎乎地贴在身上，凉得人直哆嗦。那会儿哪敢想啊，要是厕所能暖烘烘、干巴巴的，上完厕所有柔软的纸用，洗澡能有热水哗哗流，该多好——可这在当时，纯属痴心妄想！

日子慢慢熬，终于眼看着身边的光景跟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步伐，一点点变了模样。如今再回老家，旧时的土墙厕所早已没了踪影。党的政策是真暖人心，每个村民组都有公家出钱修建的室外公厕，统一标准的水泥砖瓦结构，干净整洁，还不用花一分钱。自家屋里更别提了，装了现代化的卫生间，地上铺着地热瓷砖，冬天有暖气，夏天有风扇，太阳能热水器供着源源不断的热水，不管是上厕所还是洗澡，都舒舒服服的。上完厕所，柔软的卫生纸随手就能拿到；城里常见的智能马桶圈，咱们农村现在也不稀罕，连擦手都有烘干机。外出旅行也方便，沿途的公厕干干净净，设施齐全，卫生纸、洗手液样样齐备，再也不用为出门上厕所犯难了。

旧尿桶拎着往日寒，新马桶暖着当下甜。从苞米皮子到柔纸巾，从露天土厕到公家免费公厕、自家室内卫浴，太阳能暖透了日常洗漱，党的好政策让日子越发热乎。这小小的变迁，藏着一代人的记忆，映着时代的脚步，更让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

编辑: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