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少翁的美篇

老童少翁

清晨，风在窗外低语，枯枝轻叩着玻璃，仿佛在提醒我这世界还未完全苏醒。气温降得很低，连呼吸都带着霜意。我翻出微信里收藏的一首旧诗，字句间尽是寒意与寂静：“风起枯枝折，叶落无人知。千山霜雪覆，一径晓寒滋。”这样的早晨不适合喧嚣，只适合蜷在窗边，看时间缓缓流淌。

走出门时，天光已悄然铺满湖面。水像一面未打磨的镜子，把岸边的树影、天空的微光，还有那几片不肯沉没的落叶，都轻轻揽入怀中。石块静卧在岸旁，枯草低垂，仿佛也在聆听这清晨的私语。我放慢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它来得不易，像梦的余温，稍纵即逝。

湖畔的小径向远处延伸，像是通往某个无人知晓的尽头。两旁的树褪尽了叶子，枝干清瘦地指向天空，芦苇丛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的城市高楼隐约可见，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却显得遥远而冷漠。自然在这里保持着它的节奏，不争不抢，只是静静地存在着。我沿着小路走着，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一片影子。

湖面已开始结冰，边缘处凝出薄薄一层，透明中带着淡淡的乳白，像记忆里祖母织的旧纱巾。冰上浮着几片落叶，有的半浸在水中，有的被风推着缓缓滑行。芦苇枯黄，树影光秃，整个湖像是被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可正是这种萧瑟，让人格外清醒——冬天从不掩饰它的冷，也不假装热闹，它只是坦然地站在那里，等你学会与它共处。

冰面裂开细小的纹路，像谁在无声地诉说。高高的枯草围在水边，随风轻摆，仿佛守夜人般守护着这片静谧。天空的蓝被倒映在水中，与远处树影交融，分不清哪是实景，哪是幻象。我蹲下身，指尖几乎触到那层薄冰，冷意顺着神经直抵心头。可奇怪的是，这冷并不让人抗拒，反而让心安静下来，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阳光终于斜斜地洒了下来，落在河面上，碎成无数跳跃的光点。岸边的人影静静地站着，背对着我，望着水面出神。枯黄的植被在光下泛着柔和的金边，连寒冷也变得温柔起来。这一刻，河水平静如初，却不再死寂——阳光给了它温度，人影给了它故事。我忽然明白，再冷的清晨，也会有光来叩门；再静的湖水，也藏着等待被听见的心跳。

这城市总在匆忙中醒来，可总有些清晨，适合慢一点，再慢一点。当风穿过枯枝，当落叶浮在冰面，当阳光轻轻落在肩头，你会听见生活最细微的声音——那是寂静本身，在对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