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耙影

板桥果

文◎顾红干

绘画◎张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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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田耙影

文◎顾红干

兴化的春天，是被春水唤醒的。河网纵横的圩田间，冰棱刚褪尽最后一丝寒意，薄雾便裹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漫过田埂，农民们的身影已嵌进这幅水墨长卷里。耕田、耙田，这水乡开春的第一件农事，像一场与土地的约定，千百年来从未缺席过。

水乡的田，多是沤田。一冬的积水浸着板结的泥土，踩下去便陷出半尺深的泥窝，冷意顺着裤管往上钻。水牛是耕田的老伙计，踏进水田，蹄子翻起的泥浆带着腐草的腥甜。犁铧切开了冻土，一行行深浅均匀的犁沟，像大地睁开的睫毛，渐渐铺满了整片圩田。

缺牛的人家，便用木杠架着犁，几个人弯腰弓背往前拽。春寒料峭的风刮着脸颊，冰冷的泥浆溅满了裤脚，每一步都沉得像灌了铅似的，可田埂上的身影，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挪动 —— 那是水乡人对收成的执念。耕过的田，垡头高低错落，得靠耙来理顺。耙是用硬木头做成的，底下钉着细密的铁齿，水牛拖着它在田里来回穿梭。铁齿扎进泥垡，将硬块捣碎，把积水抚平，原本坑洼的田面，渐渐变得像镜面一样光滑。

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耙齿划过的痕迹，像极了水乡女子梳头时梳出的纹路。若是大田的边角，耙子够不着，村民们便扛着四齿钉耙，蹲在泥里一点点刨。钉耙起落间，泥块簌簌碎裂，指尖沾着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温度，那是水乡土地特写的诗篇。

兴化的田，是泡在水里的；兴化的农民，是踩着泥浆过日子的。千百年来，就是这样的水牛、这样的犁耙，这样弯腰弓背的身影，在河网交错的圩田里，种出一季又一季的粮食。春种时的汗水滴进泥里，秋收时的谷穗压弯枝头，水乡的每一粒米，都浸着这样的辛劳。难怪古人会叹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亲眼见过这春耕的场景，才懂这诗句里沉甸甸的分量 —— 那是水乡人用筋骨与汗水，写在土地上的箴言。如今的农村，早已换了模样。拖拉机取代了水牛，旋耕机代替了木耙，轰鸣的机器在田里穿梭，转眼就能把整片田整理得平平整整。再也见不到弯腰拉犁的身影，再也不用踩着泥浆刨垡头，“三弯腰、一担挑” 的日子，早已封存在老照片里。可每当春风吹过圩田，我总会想起旧时的春耕：水牛踏浪的身影，犁耙划过的水痕，还有田埂上那些沾满泥浆的脚印。那是水乡的根，是刻在兴化人骨子里的记忆，提醒着我们，每一粒粮食的来之不易，每一片土地的深情厚谊。

此篇标注:

1. 沤田/圩田：兴化水乡特有的田地形态，泡在水中、依赖河网灌溉，是地域农耕的基础标识。

2. 水牛+犁铧+木耙/四齿钉耙：传统春耕的核心农具，适配水乡泥泞环境，是旧时农耕文化的具象符号。

3. 河网纵横/春水/泥浆：水乡地理底色，贯穿全文的环境意象，凸显“踩泥过日子”的农耕特质。

4. “三弯腰、一担挑”：旧时水乡农耕的典型劳作状态，浓缩了兴化当地农民的辛劳与坚韧。

5. 拖拉机/旋耕机：现代农耕工具，与传统农具形成对比，体现水乡农业的时代变迁。

春耕

文◎顾红干

雾纱纱，盖田洼，

水牛踏泥踩浪花。

犁铧划开黑土地，

沟沟咧嘴笑哈哈。

铁齿耙，梳田坝，

梳得田面亮花花。

爷爷刨泥汗水滴，

种出稻香满枝丫。

艺术简介:

顾红干(顾芸宁），笔名板桥果。江苏省少年儿童文化艺术促进会理事、《少年诗刊》特约编辑，系“童声里的中国”专家库成员，南京教育家协会”教育写作”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诗歌教育委员会“优秀诗教老师”，中华传统文化宣传人。

创作《开在露珠里的小花》《幸福的跳跳糖》《风儿亲过我的脸》《乘着歌声的翅膀去飞翔》《垛上谣》《有秘密的四牌楼》《民间游戏儿歌》等儿童文学专著。深受家长和孩子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