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而有节 品德高尚一一监察衘史蔡家玕的故事

蔡圣庚

贫而有节 品德高尚一一监察衘史蔡家玕的故事

蔡圣庚

清嘉庆年间，上犹营前蔡家城住着个穷书生，名唤蔡家玕。身上那件粗布长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眼里却亮得像藏着星子——那是读书人独有的清明和睿智。

一日秋阳正好，他走过太傅街，突然脚边被一个软物一绊，低头拾起来，原来是只绣着牡丹的锦囊，红绸面虽褪了色，针脚却密实地锁着边。指尖一掂，沉甸甸的。解开绳结的刹那，他倒吸一口凉气：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两银元宝，还有张墨迹未干的欠条。这银子，够寻常人家过活十年；那欠条上的数目，明摆着是急等救命的钱。

“定是失主慌不择路时掉的。”他想起爹娘的教诲“外财不贪，心才安”，便往街边石阶上一蹲，再没挪动半步。日头从头顶爬到肩头，又斜斜滑向西边，街面上的叫卖声换了几茬，他空着肚子，饿得头晕，却总觉得那锦囊焐在怀里，烫得人坐不住——非得亲手交到失主手里不可。

直到暮色漫上屋檐，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奔来，发髻散了，衣襟被泪水浸得透湿，一边哭一边在地上乱摸：“我的锦囊！那是给当家的抓药的命根子啊！”听到妇人的哭声和呐喊声，蔡家玕连忙站起身，核实了锦囊绣样、银两数目等细节后，双手把东西捧了过去。妇人抖着手打开，见元宝一个不少，“噗通”跪在地上磕头：“恩人啊！你救了我们全家的命！”说着就要分他一半银子，蔡家玕连忙扶起她，笑道：“我若图这钱，早在街那头走了，哪会等你到现在？”

这事像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飞进了知县许师贤的耳中。这位以清廉闻名的父母官听罢，拍着案赞叹：“贫而有节，难能可贵！”后来蔡家玕要进京赶考，许知县亲自备了盘缠送他到渡口，望着船头的年轻人叮嘱道：“此去山高水长，守好这份心，便是最好的前程。”蔡家玕默默铭记着许知县的教诲，踏上了增长学问、追求功名的征途。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蔡家玕行至半途，盘缠竟被偷了。他伤心地蹲在客栈墙角，正对着空荡荡的包袱发愁。忽听有人喊：“这位公子，看着面熟！”抬头一瞧， 巧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此前那位丢失钱袋子的妇人…″。

正是那日的妇人，身边站着个面色红润的汉子——她丈夫的病早好了，开了家布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成了远近闻名的布商。

“恩人莫急！”布商拉着他往店里走，亲手点了一叠银票塞进他手里，“当年你救我们于危难，如今正是我们报答恩公的時机了。蔡家玕望着夫妇俩真挚热情的笑脸，喉头一热，那句“多谢”到了嘴边，化作深深一揖。

后来的事，营前的老辈人总爱讲给孩子听：蔡家玕进京赶考，一举高中进士，入了翰林，官至监察御史。他一生清廉，勤政有方，上扶江山社稷，下抚苍生黎民。案头常摆着个素布小袋，里头收着半片当年的牡丹绣样，时刻警醒着自己。

时人问蔡家玕，这辈子最该记取什么？他抚着那半片绣样，笑得温和：“不过是守住一念善——你不亏心，天必佑之。”

两百多年风吹雨淋，岁月沧桑，情怀依旧。如今蔡许两家的后代仍常往来，江西《今朝》、山西《偏头关》这些报刊，都记载着这段跨越时空的善缘，至今历久弥新，常怀心底。

徜徉在营前坪子街残存的古巷里，秋风掠过青石板路，仿佛还能听见当年那个穷书生的脚步声：沉稳，坚韧，踏实，一步一步，且行且从容，都踏在“积善”二字上。那声响里，蕴藏着满街的暖，至今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