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秋光里的慢与柔

江贵民

　　刚拐进山坳，视线就撞进一片杂糅的色彩里：坡脚的狼尾草举着苍黄的穗，旁边一丛细枝燃着橙红，像谁把碎金和胭脂揉进了绿丛。远处的山岗半是深绿半是浅褐，风掠过林梢时，叶浪起伏，连空气里都裹着草木晒透的暖香。

　　沿木栏小径往里走，路是弯的，秋阳把树影剪得细碎，落在路面上跳成光斑。右侧的梧桐叶刚染了金边，风一吹就晃，而左侧的竹丛还凝着深绿，叶尖垂着的露水滴在草叶上，“嗒”地一声轻响，惊得藏在窠里的虫儿噤了声。

　　再往前是条土径，秋阳把路面烘成暖黄，树影在上面织出交错的网。脚边的蕨类还攒着深绿，旁边的枯枝上挂着半片残叶，风过时，叶尖扫过路面，擦出极轻的“沙”声——像山野在低声说话。

　　抬头撞见老树枝桠，扭成遒劲的弧，叶尖泛着蜜色的黄。风裹着叶响漫过来，枝桠晃了晃，几枚黄叶旋着落下，擦过旁边的绿丛时，带起一串细碎的颤音。

　　山坳里卧着一汪湖，水是凝住的绿，把岸边的树影浸得软绵。远处的山岚轻笼着林梢，偶有落叶点破水面，涟漪推着秋光晃了晃，连风掠过的纹路都慢了半拍。

　　石阶往深处去，左侧的崖壁裹着绒绒的苔藓，嫩黄叠着旧绿。右侧的木栏沾着秋露，风过时，栏柱上的枯叶旋落，砸在草窠里，惊起一串虫鸣，与远处的溪声缠成软的线。

　　湖的另一端，水色浸着天的蓝，岸边的草窠里，橙黄的细枝缠在绿丛里。风掠过水面时，波纹揉碎了树影，连空气里的清甜都跟着晃。

　　登到高处，路忽然开阔，远处的城郭浸在轻烟里。脚下的山岗铺着杂色的林，风裹着叶响漫过肩，连阳光都成了软的，落在身上时，带着草木的暖香。

　　这一路的帧帧秋光里，青龙山从不用奇景勾人，只是把风的软、叶的暖、水的柔拆成细碎的片段，等愿意慢下来的人。

摄影：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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