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诡异小说|藏在墙里的红裙女人(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作者:萨日娜拉格·王雅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深得像泼开的浓墨,我裹在被角里沉沉睡着,连呼吸都变得轻浅。窗外的天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前一刻还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后半夜就滚来了隆隆雷声,那雷声裹着怒气,一声比一声沉,像是要把这屋子震塌似的。紧接着,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力道又急又猛,像是无数只小手在急促地叩门。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黑暗,把房间照得惨白,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可我实在太累了,心里那点散不去的伤感像潮水漫过心尖,反倒让睡意更浓,竟一点儿没被惊醒。我侧躺着,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即便梦里的场景让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皮也重得掀不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黑暗里,那堵挨着床头柜的白墙,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缝隙很细,却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往外渗着淡淡的寒气。下一秒,一个红影从缝里飘了出来——是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她的裙摆拖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不像布料摩擦,反倒像烟一样轻,像雾一样软。她飘到床边,停下了脚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丝毫恶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依旧沉睡着,呼吸均匀得像湖面的涟漪。忽然,脸颊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那感觉太奇妙了,像一片刚抽芽的柳絮轻轻拂过,又像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温柔地抚摸着。我没有睁开眼睛,身体也像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可心里却没有半分惧怕,反倒有种莫名的安心。那抚摸里满是安抚,像在哄一个哭闹的孩子,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满意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渐渐地,一股暖意从脸颊蔓延开来,像温水漫过四肢百骸,把身上的疲惫和凉意都驱散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飘了起来,走进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境——梦里没有雷鸣,没有闪电,也没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柔和的光,像春日里的暖阳,轻轻笼罩着一切。红裙女人就坐在床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地落在我心坎里:“入梦。”那声音温柔极了,像春风吹过柳絮,软软糯糯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梦里的屋子,布局和我住的这套一模一样,却像是照了镜子似的,位置完全相反。客厅里,红裙女人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她的皮肤白得像雪,在柔和的光线下透着淡淡的光泽。一双丹凤眼圆圆的,又大又亮,眼波流转间,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像是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她的胳膊修长,手指纤细,左手手心拿着一部手机,正在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笑意,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像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馨馨,你的粉丝给你制造了一个独特的小浪漫,你打开窗户。”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了,“嗯~其实这也是祝贺你参演了新广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粉丝?”红裙女人对着手机轻声说道,声音清晰又柔美,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作响,“粉丝也会有这么浪漫的想法?”她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提着红裙,脚步轻盈地走向窗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开一扇窗。窗户刚打开一条缝,一架小巧的无人机就稳稳地悬在了窗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馨馨,喜欢这样的浪漫吗?有趣吧?”手机里传来男人嬉笑的话语,带着几分得意。红裙女人却没怎么在意他的嬉笑,目光落在无人机下方悬挂的一个瓶子上——那瓶子长得像奶茶瓶,粉粉嫩嫩的,看着十分可爱。无人机把瓶子递了过来,她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瓶子,是微凉的触感。无人机完成任务,嗡嗡地飞走了。她握着瓶子,轻轻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味道飘了出来。她没有多想,一边提着红裙在客厅里轻轻舞动,一边小口喝着瓶子里的液体。那液体不像奶茶那样醇厚,反倒有些清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可她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里,完全没放在心上,只当是粉丝精心准备的特色饮品。她舞得很开心,红裙在灯光下旋转、飞扬,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当她舞到第五圈,喝下最后一口液体时,手腕突然一软,手中的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滚到了墙角,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直直地倒在地上。嘴角慢慢溢出白色的泡沫,泡沫越来越多,顺着下巴往下淌。过了一会儿,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地板,也染红了那飞扬的红裙一角。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残留着未散的喜悦,可很快,那光芒就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缓缓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梦里的光渐渐淡去,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阳光隔着一层微薄的窗帘,透进淡淡的、柔和的光芒,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响了,“叮铃铃——叮铃铃——”,声音一遍又一遍,从七点响到七点半,我依旧陷在梦境里无法自拔,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四肢带着说不出的疲累和乏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勉强发出“咿~咿~呀~呀~啊~呦~”的细碎声响。心里急得像火烧,一遍遍想着:快要八点了,这要迟到了,今天才是第二天上班,要是迟到了,肯定要被领导说,万一再丢了工作,可就真要面临喝西北风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清晰过来。我摊躺在床上,把自己放平,一点点舒展着僵硬的身体,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酸痛。直到八点的铃声再次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炸响,我才勉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脑海里乱糟糟的,全是后半夜那个清晰得不像梦的梦境,红裙女人的笑容、舞动的红裙、地上的鲜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真实得让人心惊。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抬眼看向手机屏幕,已经八点过十分了。“糟了!”我心里大叫一声,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慌乱地找衣服穿。衣服是昨天晚上随手放在椅子上的,我胡乱地套在身上,连扣子都扣错了两颗,又匆匆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我飞快地洗漱完,连护肤品都没来得及涂,又冲进厨房,打开冰箱,胡乱抓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往门口跑,鞋子都差点穿反了。一路匆匆忙忙地出门,下楼,快步走出那条狭窄的胡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在马路边上,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又犯了难:到底是搭地铁,还是乘坐计程车?搭地铁便宜,可这个点正是早高峰,肯定人挤人,那么多的人,要排很长的队伍,肯定要耽误很长时间;坐计程车快是快,可车费不便宜,我刚上班,工资还没拿到,每一分钱都得算计着花。我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犹豫了半天。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清晰的心声,那声音温柔又急切,像是在耳边低语:“当然是乘坐计程车啊!不然你第二天上班就迟到了!”我愣了一下,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又好像很陌生。但我没有多想,心里的焦虑战胜了对钱的不舍,还是决定听这个声音的。我咬了咬牙,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把那份舍不得花的计程车费,还是花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早高峰的人潮和车流中,我好不容易才坐上计程车。车子驶上宽阔的柏油马路,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可刚走了没多远,就被堵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四面驶来的汽车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头。车子一动不动,只能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刺耳又烦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师傅啊!这一大早堵车,什么时候才能走啊?”我坐在计程车里,看着不远处堵在柏油马路上的庞大车流,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焦虑和哀求,“我这才第二天上班,就要迟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司机师傅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同情:“哎!这说不上啊!早高峰就这样,堵起来没个准点。一会儿不堵了,我尽量给你开快点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坐在车里,只能焦急地盼着车流快点动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车流终于开始缓缓移动。司机师傅果然加快了速度,车子在车流中穿梭,朝着公司的方向疾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于,计程车稳稳地停在了公司门口。我付了钱,匆匆推开车门,一边往公司大门跑,一边低头看了看手机——还好,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应该不会迟到了。就在这时,一辆耀眼的红色法拉利缓缓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公司门口的停车位上。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微微侧着头,整理了一下领带,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仔细一看,那男人的脸……原来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