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艰苦的打拉池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4年7月1日,我的日记里清晰记载着这样一件事,战友兼老乡杨春美来到我们中队找我。我们在营区悠然散步,只见他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却又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他究竟有什么好事。他咧着嘴,笑呵呵地说道:“她终于同意了!”我眼睛一亮,赶忙追问:“真的吗?”老杨兴奋地解释:“前两天她来信了,说看到我寄回去的照片,就同意了。”我忍不住感慨:“这可是大喜事啊,值得好好庆祝!听说你们也谈了一段时间恋爱了,怎么现在才确定下来呢?”老杨挠挠头,笑着说:“我们以前根本不认识,也没见过面,她根本不知道我长啥样,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着。直到6月份,我在团里的照相点照了两张照片寄回去,她看了才点头答应。”我又好奇地追问:“她姓什么,是做什么的呀?”老杨神秘兮兮地说:“我不告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她是个民办老师。”“那她有没有寄照片给你呀,有机会可得让我瞧瞧。”老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她说等我回去探亲的时候,我们才能正式定下来。”“没有就算了,你这小气鬼。”我假装嗔怪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85年与杨春美机械师在镇川堡机场合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光回溯到上世纪70年代,照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早已不是什么难事。只需找个照相馆,花上几毛钱,就能留下一张珍贵的影像。然而,对于我们这些驻扎在山沟里的战士来说,照相却成了一件棘手的难题。打拉池镇上没有照相馆,而到靖远县城有50多公里的路程,部队班车又不是每天都有,来回一趟极为不便。再加上战士们收入微薄,根本没钱购买照相机,照相便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有些战士入伍两三年,都没能拍上一张照片,更别提把照片寄回家给亲人看了。而那些正在谈恋爱、需要照片传递情意的战士,也因为无法按时寄回照片,导致感情进展不顺,战士们对此意见纷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4年初,团政委盛金根(上海人)下连蹲点调研时,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士们的这一需求。回到团部后,他立即向团党委汇报,并共同研究出了解决方案。在一次全团军人大会上,盛政委动情地说:“我们肩负着祖国人民赋予的守卫边疆的重任,驻守在打拉池这个偏远的山沟里。这里交通闭塞,生活条件艰苦,但我们的干部战士毫不退缩,始终坚守岗位,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大力发扬。然而,对于干部战士一些合理的生活需求,我们有能力解决的,必须立即解决;暂时没有条件解决的,也要想尽办法创造条件去解决。就拿战士们反映的照相难问题来说,我们团政治处要根据战士们的实际需求,成立一个照相点,切实解决大家的难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照盛政委的要求,团政治处迅速行动起来,委派一名干事负责,成立了一个照相点。他们利用星期天休假的时间,用海鸥120相机为战士们拍摄风景照,每份照片收费五毛钱。这项活动一经推出,便受到了战友们的热烈追捧。开始的几个星期天,上午去照相都要排起长长的队伍,战友们照相的热情空前高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照相点虽然有了,但照相的技术却参差不齐。不少战友把洗好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有的照片里的人物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可有的照片却歪嘴斜眼,有损形象,效果不佳。我的战友李晓伍,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他在照相时过于紧张,还是摄像者对快门控制不当,他照出来的照片只见歪嘴,不见微笑,让人忍俊不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开银川后,我也有三年没有照过相了。看到战友们纷纷去照相,我心里也痒痒得不行。8月的一个星期天,我约上几位战友一起前往团部照相点。我一口气花了3.5元,照了7份照片,其中6个人各照了6份单身照,还有一份合影,每份都是3张。同去的几位战友觉得过意不去,非要给我钱,但都被我婉言谢绝了。说实话,当时的3.5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占了我月津贴的三分之一(当兵第4年,月津贴才10元),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把义气放在了第一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和我一起照相的战友们,前排左一是严廷芳,四中队的机械员;中间是我,二中队的电气员;右边是许日峰,同样是二中队的机械员;后排左一是何忠乾,二中队的无线电员;中间是刘金富,一中队的机械员;右边是张士祥,二中队的机械员。照片的背景是打拉池场站军人大礼堂,那是一座承载着我们无数回忆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些不同专业战友在一起照相、游玩,内行的人一看我们的黑皮(工作服),就知道是干什么专业。军械员工作服前襟总是油光闪闪,可当镜子;机械员工作服最脏,机油、煤油、汽油、液压油、润滑油,什么油印子都有;电气员、仪表员工作服最破,都是被电瓶电解液烧的;只有无线电员工作服干净,像个教书先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退休后,闲来无事,我常常会把那些已经发黄的陈年照片翻出来,独自一人细细欣赏,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自我陶醉。看着照片里年轻帅气的战友,看着曾经工作、战斗过的地方,仿佛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心中不禁感慨万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光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却留下了那些难忘的从前;岁月改变了我们的容颜,却改变不了我们内心深处深深的怀念。有时,我也会和儿孙们一起翻看这些照片,给他们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每讲一次,我自己都会激动不已;每讲一回,都会感叹岁月的匆匆。这些照片不仅仅是一张张影像,它们记载的是历史,是我和战友们奋斗历程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数十年光阴,都浓缩在了这几本相册之中。每张照片都是我和战友人生一段经历的定格,都是社会历史的一段见证,背后都藏着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每张照片又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一首感动人生、催人奋进的歌。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岁月如歌,悠扬动听。人生易老,而天难老……</p><p class="ql-block">本作品来自《我的军旅生涯》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