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北风这个“老顽童”</p><p class="ql-block">凌晨5点,窗台上的温度器还老老实实指着二十一度,外头是上海冬日里一副讨喜的、懒洋洋的睡猫面孔。天是蒙蒙亮的,云是厚厚的,却无雨意,只有一丝丝小风,凉苏苏地拂在脸上,倒像情人开玩笑的呵气,痒痒的,教人觉着生活尚有几分惬意。我们这些老骨头,对于这般温吞水似的天气,是顶满意的。筋骨舒展,血脉也仿佛流得通泰些;甚至心里面冲动着要出去走走。</p><p class="ql-block">可这念头还没在脑子里焐热,约莫六点光景,异变陡生!先是一声尖利的唿哨,像是哪个顽童恶作剧的口哨,紧接着,便是“呜”的一下,“呜呜”再几下,仿佛整个天空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裂了一道口子。北风,这个憋坏了的“老顽童”,终于撕破了它温和的假面,张牙舞爪地扑将下来!</p><p class="ql-block">霎时间,窗外换了人间。方才的宁静荡然无存,但见狂风大作,那股子蛮横的冷意,隔着玻璃都能刺到人的骨头上。地上那些安分守己的落叶,此刻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没头没脑地窜将起来,黄的、灰的、褐的,搅作一团,疯了似的在空中打旋、碰撞、狂奔,把个世界搅得七荤八素。最奇的是那天色,方才还是鱼肚白,一转眼的工夫,竟像被那股强风“刺啦”一声拉上了黑色的拉链,沉下了脸,黑压压的,怪吓人。</p><p class="ql-block">老倪我隔着窗子瞧着,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这算哪一出呢?是冬天老爷终于记起了他的本分,要正正经经地来上任了?还是老天爷闲得发慌,专挑了这清晨时分,来吓唬我们这些不经吓的老头老太?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骨,那地方仿佛已经提前接收到了北风的“拜帖”,隐隐地酸了起来。再想想我那不争气的有一点酸溜溜的双肩,这突然的变天,可不是玩笑,分明是“下战书”了!</p><p class="ql-block">罢了,罢了!我们这把年纪,身上的“零件”都成了精,一个比一个娇贵,哪里经得起这位“老顽童”如此粗暴的戏弄?什么筋骨,什么关节,都大意不得。它玩它的呼啸,咱得守咱的暖炉。我赶紧把窗子的缝隙又按了按,转身穿上了黑色的短袖羽绒服,喝杯浓茶,裹紧了衣领,穿上了保暖鞋,且在这四面墙壁里,寻个安稳吧。这外面的热闹,是年轻人的,我们嘛,只剩下一把老骨头,可得捂好了。</p><p class="ql-block">此刻的温度器显示—14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