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黄河

老门闩

党家村

前言

昨天游览韩城，它给我的感觉，韩城旅游文创与同级文化古城相比有些滞后。

今天（10月16日）游览党家村。

党家村离韩城9公里，离黄河3.5公里，建村780多年。

进了村口，我的天呀！

山坳中，灰青色的瓦顶层层叠叠，像无数片鱼鳞，顺着坡势缓缓铺展。虽是晨雾还未散尽，却挡不住它像一幅未干的水墨展现我眼前。

左边风水塔孤峙，像一位不肯离去的守夜人，中间瞭望塔眺望黄河，眺望那些远去的马蹄与炊烟，右边枣树斜倚墙头枝桠如铁，却挂着昨夜遗落的星辰。

从瓦沟里渗出的旧时光，从塔檐上滴落的传说，从枣叶背面翻起的黄河浪花-----。

党家村“世界闻名”，好多国际知名史学家、建筑学专家、人类学专家都对它赞叹不已。

史学家说：“党家村必将成为世界级，<历史文化保护村>”。

建筑学家说：“东方建筑文化在中国，中国居民建筑文化在韩城”。

人类学家说：“党家村从元至顺二年（1331 年）肇基，至今 700 余年，聚落未迁，谱系未断，人丁与文脉同步繁茂。把它放进“历史—人类活动”坐标系里看，会发现这不是“偶然存留”，是人类活动与黄土高原一次漂亮的长期合作结果。

党家村给我直觉它不像农村，更像农村里的城市。

脑海里浮现“自然、质朴、田野、山川、金黄的麦浪、翠绿的稻田、饱满的玉米、牛羊成群、鸡鸣狗吠、蝴蝶飞舞、蜜蜂采蜜、青蛙鸣叫那种农村田园。”

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而美好的力量。

那样的田园，不仅是一处风景，更是一种生活的理想，一种心灵的归宿。

那种田园触动你仿佛万物都有了灵性，“田边的柳树轻轻地摇曳着枝条，仿佛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党家村街道空间那么窄小，有的不足2米，高墙耸立有种压迫感。这么窄的路，能行走马车？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世界历史上独树一帜节孝碑。

一块碑，一个女人，一生，“寡妇再嫁者，逐出族谱”--------。

这样的节孝碑对中国妇女的摧残长达2000多年（节孝碑始于秦汉，成熟于明清）。

当代人把红灯笼悬在檐下，一串串，像给古建打吊瓶，输的是喜庆的葡萄糖，也是旅游经济的肾上腺素。

暮色一起，灯笼“嘭”地亮起，整座村子忽然有了血色，连枯井底的青苔都泛起红晕。

可灯笼照不亮砖缝里的暗潮——某块砖曾被捻军的刀尖划过，某根梁木藏过民国年间鸦片烟膏的涩味。

光晕之外，阴影更浓。

转到这里也没有见到石磨、小桥、染坊、油坊，对了没有炊烟袅袅烟囱。

从俯瞰到近距离观察，真没有见到烟囱，也没有见在房顶晒秋的场景。

不是每个院子都能参观，想叫你看的几个院子房屋结构，建筑风格大同小异，有区别是东西厢房搞成小型展览室。

也可能今年雨水多，墙面隐出好多白碱，院里潮气扑脸，东西厢房很近，高墙遮挡阳光。房间难道不潮湿？

这样的房屋院落布局，旱厕、洗澡、晾晒衣物怎么解决？

离党家村不远的“木头峪村”院落枣树、梨树、畜圈、鸡舍，

这里全然看不到。

这样的建筑结构哪里有烟囱、灶台、柴火堆、煤块的位置。

传说：灶王爷乘着灶烟上天见玉皇大帝的，家家户户拜灶神就是祈求健康长寿的

而真正的烟火在灶房。秸秆火舌舔着漆黑的锅底，也舔着墙上那幅褪色的“五谷丰登”年画。锅盖一掀，白雾先冲到屋梁，再顺着门缝溢出，与巷口红灯笼的光搅在一起，像一场迟到的晨炊。

　　

在封建社会，党家村同大多数汉族村落一样，婚姻多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年男女很少有自主择偶的权利。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尤其重视家族背景、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

这是党家村形式感极强的一个民俗形式，通过这样的形式表达复杂而深刻的家庭伦理和社会责任。

裹小脚始于五代、盛于明清、废于民国长达1100历史。特别是古代女孩子十五六岁就要结婚，这个年龄段裹小脚正当时，有时候站立都要人扶着还去扫地。

在一座正堂正室里，有这么一组塑像，一位族长在教育晚辈。

对联：

百载守祖宗一脉真传日勤日俭，三十代教子孙两条正路惟读惟耕。

横批：追疏之堂

阴涩环境使我为之一颤。

传统家规的核心是维系宗族秩序与社会稳定，其教育目标是培养“君子”或“忠臣孝子”。

婚姻、家庭、四书五经、述而不作------。

在农业社会、宗族结构、科举制度下，残酷抹杀多少代有志向青年追求自然科学之路。

中国近代500年缺乏世界级自然科学发明创造与家规有关。

当然：

中国近代没有产生世界级的自然科学发明，是与整个社会系统有关（包括家规、教育、科举、制度、哲学、经济结构）——。

党家村一个展室，一个文静的女孩在哪低头劳作，展室里很静，相机快门声音脆响总没有惊醒女孩抬头。我走近希望她注意到有人拍照，女孩抬头说“我知道有人拍我”。

我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她说“我是本村人，不想上学、不想结婚”。

从“婚姻包办”，“自由恋爱”，到“不想结婚”。短短的几十年走完了党家村几百年不破的家规。

她不再被包办，她不想拥抱自由恋爱，而是直接退出婚姻；

“不上学”，却仍需靠景区集体分红；

“不婚”，却仍需住在父系宅基地；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传统—现代—后现代”断裂式社会变迁的微观样本。

结语

党家村距离黄河不足4公里，700年没有被黄河侵害过，正是因为它与黄河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远——得以汲取黄河文明的滋养；

不近——得以避开黄河的狂暴与无常。

这正是中国传统聚落智慧的典范：“近河而不临河，望水而不畏水。”

党家村民居设计、布局必有它道理，这种道理既要符合、防御、气候、伦理、宗教的需求，也要适应村民吃喝拉撒的需要。有些疑惑只是对它不了解。

参观古镇了解文化，真伪要清楚，为了旅游需要，不尊重历史事实的文创与“戏说乾隆”套路会毁掉古镇的。

我喜欢有故事的古村，特喜欢能静静的品尝它的味道。

无人认领的沧桑，连同那些尚未命名的烟火。党家村的村民没有再固守家乡，走向他们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