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山的黑土地

忆江南

拍摄：忆江南

美篇：64892347

我走在小水山的脊梁上，脚底是厚实的黑土，像祖母的掌心，温热而粗粝。远处雪峰静立，紫气浮在天边，草坡金黄如旧时晒谷场，小路弯弯，像是父亲当年扛着犁铧踩出来的印子。这土地不说话，却把四季的重量都压进了泥土的呼吸里。

阳光斜斜地铺在山丘上，绿意由浅入深，像母亲织毛衣时换线的手法，自然又温柔。黑土地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是刚翻过，又像是刚落过一场细雨。远处山影柔和，仿佛谁在天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站在这里，忽然觉得，这片土地从不曾老去。

黄昏落下来的时候，麦浪还在轻轻晃。风从山口吹来，带着黑土晒过太阳后的腥香。小路穿过田垄，像一条褪了色的布带，系住了这片金黄。我记得小时候跟在牛后头走，脚陷进松软的土里，一步一个印，如今那印子早被雨水抹平，可土地记得。

清晨的雾还没散尽，阳光已悄悄爬上山头，绿丘一层层亮起来，像被谁轻轻掀开了盖头。几棵树站在山脊上，影子拉得老长，像是守夜的人终于可以歇息。黑土在薄雾下静默，却分明有股劲儿，正从地底往上拱——那是种子在翻身，是根须在伸展，是小水山的脉搏。

夕阳把山丘染成金色，轮廓柔和得像一首老歌。光影在起伏间流淌，仿佛时间也慢了下来。我蹲下身，抓一把土在手里搓了搓，碎屑从指缝漏下，像沙漏里的光阴。这土地养过我的祖辈，如今又养着我，它不说恩情，只用年年不绝的收成，把命一根根续上。

阳光斜照在田野上，一边亮，一边暗，像命运的两面。远处山峦藏在林子里，绿得深沉，近处的作物排成行，是人与土地商量好的秩序。黑土在这里不张扬，它只是默默托着一切——麦穗、脚印、牛蹄印，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盼望。

田野开阔，山丘起伏，阳光把绿与棕调和成一幅暖画。几间老屋蹲在坡上，烟囱没烟，却让人觉得灶火未冷。黑土地在这里不只是泥土，它是饭碗的底，是孩子的学费，是老人临终前还要摸一摸的命根子。我走在这片地上，像走在家的掌纹里。

清晨的光洒下来，麦田金黄，风一吹，就泛起涟漪。小路穿过田野，尽头不知通向哪里，但每一步都踩在熟悉的节拍上。薄雾里藏着树影，也藏着童年奔跑的回声。黑土在脚下，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刚笑过——它把悲喜都吞了进去，只长出沉默的粮食。

夕阳又落了一回，麦田依旧金黄，风依旧轻轻摇。小路还是那条小路，树影更深了，像被岁月浸过。我站在这里，忽然明白：小水山的黑土地，从不因谁离开而荒芜，也不因谁归来而喧哗。它只是活着，用最笨的方式——年年播种，岁岁收获，把所有人，都种进自己的年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