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一杯酒

窗外

雨夜小酒馆：

把世界喝成一杯温酒

“叮——”

铜铃轻响，木门吱呀推开，我们四个老家伙又挤进了“三杯倒”小酒馆。门外雨丝斜织，屋檐滴落的水珠连成珠帘；屋内灯火微黄，像一盏不肯熄灭的旧梦。老板早已将“打烊”翻作“营业”，他知道，像我们这群踩着雨脚来的老东西，总会如期而至。退休的老陈、下岗的老赵、还在岗的老刘，还有我，一个靠笔尖舔墨过活的写字人——四具皮囊，却装着半部人间冷暖。

今夜雨急，店里只摆了一桌，却备了六副碗筷——为特朗普、高市早苗、普京、泽连斯基、内塔尼亚胡，还有一位沉默的AI机器人，全都留了座。别笑，微醺之时，天地不过一席酒桌，何妨邀全球共饮？世界那么大，不过是一杯待斟的酒，有人举杯，有人碰杯，有人碎杯，而我们，只想把它喝成温的。

老陈率先举杯，酒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像岁月在琥珀里刻下的年轮：“来，敬特朗普！七十八岁还在台上蹦跶，咱们六十出头算什么？”

“咣”地一声，玻璃杯撞出雪白的酒花。老赵抿一口，咧嘴一笑：“他喊‘让美国再伟大’，我熟啊！当年我们厂也喊‘让机器再转起来’，结果机器没转，我先转下了岗。口号这东西，得配小酒下肚，别拿它当饭吃。”

笑声炸开，连屋外的雨点都被震得跳上窗棂。老刘拈起一粒花生米，眯眼道：“别光说老美，东边那位高市早苗，刚上任就嚷‘台湾有事即日本有事’，嗓门比咱们厂里的汽笛还冲。”

我接过话头：“汽笛响得再狠，大雨一来照样熄火。台海那滩水，深不见底。她端着清酒杯就想碰咱们的酒缸，咣当一声，碎的不是缸，是她那点脆生生的野心。”

老陈又斟一圈，黄酒在灯下流转如琥珀：“管他谁碎谁，今夜只碎自己的愁。来，为俄乌干杯！”

“为中东！”

“为AI养老！”

杯盏交错，像一场没章程的联合国会议，没人拍桌子，只有“滋溜”声此起彼伏。老赵眯着眼：“俄乌打了两年，我总结一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百姓遭殃。咱们呢？大炮是锅铲，黄金是退休金，日子照过，酒照喝。”

老刘一拍大腿：“对！再说那AI养老，我闺女给我整了个机器人，叫‘小度’，天天催我吃药。我偏不吃，它就拿甜腻女声撒娇：‘刘叔叔，听话嘛~’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它哄化了！”

我们笑得前仰后合，连雨声都跟着鼓掌。我举杯：“来，敬‘小度’，敬所有不让我们孤独的铁疙瘩！”

酒过三巡，话头如雨脚般四散：特朗普若来此地，会不会嫌杯小酒淡？高市早苗会不会真把清酒倒进台海，再喊一声“干杯”？普京与泽连斯基，可有一日能在这样一张小桌前，把炮火换成花生米，把战报换成酒令？……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窗外雨声却高，仿佛天地按下静音，只剩这一盏灯、四张老脸、半打空瓶。

老板端来最后一壶热黄酒，笑眯眯道：“几位，今儿就到这儿？雨大了，路滑。”

我们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老陈掏出一把零钱，“啪”地拍在桌上：“不用找，给特朗普他们也来一杯，算咱请。”

推门而出，风裹雨丝扑面，像给滚烫的脸颊贴上冷面膜。我们没伞，也不急，慢悠悠各回各家。巷子深处，路灯将影子拉得老长，像四条漏网的鱼，游进无边的夜。

我到家，先冲个热水澡，把酒气冲进下水道，却把笑意留在脸上。窗外雨未歇，我关灯前刷了会儿手机——特朗普又出庭，高市早苗再发声，俄乌交火，中东爆炸……我打了个哈欠，心想：让他们闹去吧，老子明早还要喝豆浆、遛弯、给“小度”喂药。

雨声渐细，我钻进被窝，像滑进一只巨大的酒杯。世界那么大，大不过一张小酒桌；风雨那么急，急不过一口热黄酒。隔三差五，把地球装进玻璃杯，轻轻一碰——咣！所有尖锐都化作泡沫，所有遥远都成了眼前。

晚安，特朗普；晚安，高市早苗；晚安，俄乌中东；晚安，AI养老。晚安，雨声，老友，还有这被酒精温柔拥抱的夜晚。

明早醒来，太阳照常升起，我们照常老去，世界照常喧嚣——但没关系，酒壶里还煨着半壶月光，等下次下雨，我们再把它温一温，继续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