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纪行(4)西昌古城树与彝海盟碑

朽木

清晨七点，西昌的晨光透过窗帘，将环球六万里酒店的房间染成暖金色。广培招呼大家穿过酒店旁边的栅栏到后街寻觅早餐。这座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首府，连清晨的空气都带着彝族特有的气息——那是糅合了高山清冽与人间烟火的独特味道。

街边面馆的食客们埋头享用的多是热腾腾的羊肉米粉。我们想喝点稀饭豆浆，吃点包子油条。寻了半条街，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找到了我们习惯的早餐，我和瑞奇等6人吃到了变味的家乡饭。绍刚和广培在隔壁面馆解决了早餐，隔着雾气氤氲的橱窗向我们挥手。要了解一座城市，先了解它的它的早餐，也算是我们旅游的一个收获。

饭后绍刚驾车前往建昌古城游览。我们穿行在老城区，正值早高峰。街旁的古树枝壮叶茂，亭亭如盖，不知道它们见证了多少代西昌人的早晨与黄昏。这些树木自在生长，不问流年，恰如这座从西汉邛都走来的古城，在时光的长河里从容不迫。

车停建昌古城南门外，徒步走进城门。走在前面的瑞奇扭头看后边的人，最先看到城墙里长有几棵很老的黄葛树，连忙招呼说：“大家往后看，城墙上有大树。”我们都停下脚步转身看城墙，只见城门两侧的墙上有六七棵粗大的黄葛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树的根系如巨掌般紧贴墙面，细密的根须深深扎入砖缝。我和广培连忙举起手机拍照。

建华用眼左右逡巡说：“这黄葛树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不知咋种上去的？”新民笃定道：“这不是种上去的，应该是风吹进墙缝的种子，它们自己生长的。”绍刚抚摸着斑驳的城墙感叹：“问题是这城墙用砖石砌成，无论怎么种，能在砖石中求生存，长成这么大的树，它的生命力也真是顽强。”

大家纷纷举起手机，定格这生命的奇迹。培杰照完又细看了一会儿转身瞅着国栋说，“这些树在最艰难的环境里生长百年，和这里的彝族文化一样，都开出了绚烂的花，我们能够亲眼目睹，多好哩。”国栋笑笑：“一样样呀。”

是呀，古城墙上的树种子或许来自飞鸟，或许随风飘荡，它在砖缝中找到生机，最终撑开一片天地。多像文明的生长，在不同的土壤里，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多好哩！”

清晨的古城尚未完全苏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沿街的店铺多数还关门闭户，但门前或花草或石兽的装饰小品，已显露出主人的用心。每一处小品都精致耐看，仿佛在诉说着茶马古道的往事，也彰显出古城不一样的魅力。

往前走，钟鼓楼巍然屹立，三层飞檐上的风铃叮咚作响，清脆如古乐。街巷从钟鼓楼向四方辐射，木质建筑的飞檐翘角间，偶见彝族彩绘，汉彝文化在这里水乳交融。站在楼前，广培望望楼顶对我说，建昌古城是四方型的，有“九街十八巷”，每个街巷都有不同的风格。他指指一座挂有魅力西昌四字的楼说：“咱从这儿往右拐吧。”

队伍早已分作两路。培杰、瑞奇、绍刚、国栋、建华五人在前边，已经消失在街角。我和新民广培三人走得慢些，被路旁的彝文研究所吸引。走进大门，所内挂满彝文图案，一位中年汉子热情地为我们讲解：“彝文是世界六大原生文字之一，与汉字同为中华文明的瑰宝。”他指着一条悬挂的彝文条幅，一个字一个字给我们解释翻译，这是骑马的骑字，这是鸡蛋的蛋字，这是儿子的子字，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出门后广培不无自豪地对我俩感概道：“又长知识了，坐在家咋能知道这些哩，出门，才知天地广阔。”我表示同意他的话：“你说的是实话，咱出门旅行脚步丈量的不仅仅是山河，更有认知的边界，行万里路与读万卷书一样重要。”

前走不远有一个叉路口，一左一右，不见前边5人。新民看了一眼就猜测说：＂他们几个肯定向左边走了，左边巷宽。＂我们按新民的猜测向左追寻，走了一段不见人影，折返右拐，却见“月映西州”的门楼内，又有“聚贤厅”，培杰等人正在里边悠闲品茶等候我们。

广培指着新民坏笑：“你这家伙真是遇事糊糊的！”新民故作严肃：“我用那八百斤的大家伙捣你哩！”

引得众人满堂大笑。这样的笑声在我们的行程中从未间断过。笑声让漫长的旅途变得轻盈，也让路边风景充满了诗意。这趟旅行中最珍贵的，正是这些看似无意义的嬉笑热闹。

走出古城外上车时。不见了瑞奇和绍刚，原来他俩进城时见当地水果便宜，先出古城购买去了。不一会儿两人掂了一大提水果回到车上，瑞奇得意的说：“家乡十元一斤的丑橘，这里十元可买四斤。这儿水果种类多还便宜，带些放车上吃，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培杰扬脸表扬说：“我们选你总管算是又怼对了。”国栋微微一笑说：“多好哩！”

9点钟车到市中心彝海结盟纪念碑。绍刚在路边树下停车说：“这儿无停车场，拍照的下去赶紧照几张像，我开车绕着纪念碑转一圈回来接，你们快点儿。”广培和建华下了车。

“彜海结盟”讲的是红军长征途中，中央红军参谋长刘伯承与彝族的一支首领小叶丹歃血为盟的故事。1935年5月红军渡过金沙江北上大度河，路过大凉山彝族聚居区，刘伯承带先遣队到达冕宁县北部的彝海，与当地彝族果基家首领小叶丹会面。小叶丹对红军心存疑虑，被刘伯承的诚意打动，二人在彝海边跪地祷天，杀鸡喝血酒结盟，发誓永世为兄弟互不背判。

小叶丹派儿子护送红军到达大度河，帮红军顺利北上。彝海结盟是红军民族团结政策的一次胜利，让红军顺利度过凉山。解放后，小叶丹儿子担任了冕宁县长。为纪念这一历史事件，纪念红军长征50周年之即，在西昌市中心建起二人结盟雕塑，时任总书记胡耀邦亲提“彝海结盟纪念碑”。据说抢渡大度河时，为缓和部队紧张气氛，伟人毛泽东详细询问刘伯承结盟经过，“盟誓时你是哪条腿先跪地的？”引起众人大笑，放松了部队精神。

历史上有许多友谊小插曲，无数的插曲组成了大事成功的基石。今天我们的旅行虽微不足道，但大家的包容互谅，让我们一路上有了温暖快乐，这同样值得珍视。

离开西昌，路过邛海湖，水光潋滟，树影婆娑，我们看到了西昌的另一种自然之美。前进穿行于凉山的县乡道路，走村过镇，连绵的大棚引起一车人的好奇。仔细看，每个大棚都离地面十几公分高，我们争论不休，直到中午也未能解开这个谜。

有些疑问留在心中也好，旅行总会留下遗憾。十点上高速，过金沙大桥，跨安宁河，正午时分抵达攀枝花康养小镇。培杰的朋友已备好盛宴在等候我们。

2025．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