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歌的盟约

61876808 逸云（拒闲聊）

光与歌的盟约25.11.16石逸云晨光还躲在云朵被窝里打滚，那对相思鸟已经站在挂满露珠的竹枝上开始晨练了。“啾啾啾——”雄鸟唱出一串清脆的音符，像在抛洒一把晶莹的糖豆，“亲爱的，这是我新编的早安曲，是不是像蜂蜜一样甜？”雌鸟歪着头，羽冠在晨风里轻轻摇摆：“好听是好听，不过要是再加点小溪流水的叮咚声，会不会更妙呀？”说着，它轻轻跺了跺小爪子，竹枝上的露珠就骨碌碌滚落下来，在朝阳下闪闪发光。星星开始打哈欠的夜晚，它们依偎在老槐树的树洞里说悄悄话。“要是能有好多好多辈子，”雄鸟用翅膀轻轻环住伴侣，“我每一世都要和你一起唱歌。”雌鸟却望着天边闪烁的星星：“我听说大海里可好玩啦！珊瑚是海底的花园，小海马会摇摇晃晃地跳舞。下辈子，我们做两条快活的小鱼好不好呀？”“大海？”雄鸟紧张地缩了缩脖子，“那里会不会有大鲸鱼打喷嚏呀？”“胆小鬼！”雌鸟咯咯笑着，“要是你害怕，我就把整个大海装进泡泡里，带回来给你看！”“那怎可能？”雄鸟温柔地给雌鸟梳去一根脱落的羽毛，“你呀，就爱说笑！”可惜，美好的日子被一个坏脾气的弹弓打破了。那天它们正在排练新歌，突然——“快躲开！”雄鸟的惊叫声还没落下，雌鸟已经像片羽毛般飘落。“坚持住呀！”雄鸟急得团团转，它努力把雌鸟叼回窝里，然后采来嫩嫩的止血草叶，可是鲜红的血还是染红了雌鸟的羽毛。雌鸟的声音变得好轻好轻：“不要担心……大海召唤我了……我要把海底最美的风景……唱给你听……”一整夜，雄鸟守在心爱的伴侣身边，唱着最伤心的歌。歌声引来了一位路过的老僧。“可怜的小家伙，”僧人的袈裟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你的悲伤连月亮都听见了。”“我的妻子再也不能陪我歌唱了，它生前最大的心愿是到海里看风景，您能帮它吗？”“我正好要坐船到一个岛国传法去，就让我带上它吧。”老僧虔诚地双手合十。“那就拜托您给它找一片美丽的海域安家吧？”雄鸟把放置着雌鸟的小巢轻轻推下来。老僧小心地捧在怀里，登上了南行的小船。当船儿驶到一片珊瑚像彩虹般美丽的海域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雌鸟的身上泛起了柔和的蓝光，光芒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留”字。原来它想留在这里呀！老僧停下了船，把小巢轻轻放入海中。巢很快就沉了下去，更奇妙的事发生了：当雌鸟的身体碰到海水，竟然变成了无数颗会发光的小星星，恰巧被一条路过的鱼妈妈吞进了肚子里。不久后，鱼群里多了一条特别的小鱼——它的鳞片闪烁着七彩光泽。最神奇的是，它天生就是个小小歌唱家！“咕噜噜～”小鱼在珊瑚丛中快活地游来游去。它和小丑鱼在海葵迷宫里捉迷藏，看海星在沙滩上伸懒腰；它跟着海马爸爸学跳圆圈舞，听水母奶奶讲漂流的故事。最开心的是吐泡泡——它吐的泡泡会发光，像一串串小灯笼照亮海底小路。每到月圆之夜，它就会浮到海面，对着月亮唱起来自山林的老歌。直到那个特别的早晨，一阵熟悉的家乡话穿过碧蓝的海水：“娘亲快看！海水像果冻一样透明！小鱼儿玲珑可爱，我想要几条！”那是故乡的人！小鱼激动地摆摆尾巴，毫不犹豫地向着渔网游去。它闪亮的鱼鳞成功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妈妈，一定要抓住这条，闪闪发光的这条！”“好的，我的宝贝！”一网下去，好几条活蹦乱跳的美丽鱼儿被网住了，最美的当然是这条特别的小鱼。被带回家的小鱼起初有点害羞，总是躲在贝壳后面。直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女孩把鱼缸搬到开满槐花的树下，向小伙伴们展示自己的收获。当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小鱼竟忍不住放声歌唱，鳞片也跳起了七彩的光之舞！“哇！这条小鱼会唱歌！”孩子们开心地拍手，“还会发光呢！”“它喜欢阳光和绿树呢，在我卧室的时候，从没见它有这样的神奇能力，只以为它只是比别的鱼漂亮些呢！”小女孩惊叹地解释。从此，小女孩把这条鱼和别的小鱼分开养。阳光越好的时候，小鱼的鳞片光泽越亮，而且还会唱几句优美的小调。“我要带它到山林里去，那里绿树多，阳光好！”这个心灵手巧的小女孩买了一个塑料鱼缸，又在上面用细藤条穿起来，编了一个特别的“遛鱼笼”。天气好的时候，她就带着小鱼，约了小伙伴去山林散步。一回到熟悉的山林，小鱼就格外兴奋，它会唱出好听的歌声，光芒闪烁变幻出各种有趣的图案，有时像蝴蝶，有时像花朵。小女孩和她的伙伴们都把它宝贝得不得了。一个竹叶沙沙的午后，小女孩又来山林遛她的宝贝鱼。阳光透过竹梢，洒下细碎的金斑。小鱼用它低低的可爱的声音唱着一首好听的歌，唱着唱着，随风飘来了同一首歌——那是一只相思鸟在唱！小鱼突然全身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像烟花般绽放，在空中画出了雌鸟展翅高飞的模样！“真的是你吗？”一只和小鱼画的鸟模样相似的雄鸟从竹林中飞来，声音里带着惊喜的颤抖。它们的重逢美好得像童话，一曲又一曲动听的乐曲开启了二重奏。小鱼身体的光变成海螺、海贝、海藻，孩子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海洋世界。他们玩到很晚，雄鸟也不害怕小女孩了，伏在“鱼笼”上，一起回了小女孩的家。这个神奇的消息四处传播，小女孩家好多客人不请自来。先是邻居们好奇地张望，后来连城里的记者都扛着“大炮筒”来了。闪光灯咔嚓咔嚓，像阴天的小闪电；陌生人的喧哗声，把小鸟和小鱼吓坏了。“就是这条神奇的鱼？它为什么不发光！”“它们不是会对歌、会合唱吗？怎么没动静？”小鱼害怕地沉到缸底，连光芒都变暗了；雄鸟紧张地缩起翅膀，再也唱不出动听的歌。小院子变得像集市一样吵闹，往日的宁静全都消失了。就在小女孩一家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天傍晚，一个老僧敲响了小女孩家的门。“我来接我的老朋友！”老僧告诉小女孩一家，他做了一个奇妙的梦，梦里一条小鱼要他到友谊街慧明路33号来接它。“是的，是的！”缸里的小鱼发出久违的欢乐声音，而那只相思鸟则扑扇着翅膀飞来，落在老僧的肩头。“好孩子，”老僧的笑容像春天的阳光，“你可知道，太多的喜爱有时会让小生灵喘不过气来？”小女孩红着眼眶：“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们……”“你看，”老僧指着鱼缸里无精打采的小鱼，“它的光芒为什么变暗了？它们的歌声为什么停止了？真正的喜爱，是让它们活得自由自在呀。只有宁静的生活，才能让它们保有那份灵气。”“我这里已经再也不会有宁静的生活了，让它们随您走吧！”小女孩擦擦眼泪，把“鱼笼”递到了老僧手里。“我就在城郊的古寺居住，想它们了，随时欢迎你去看望！”老僧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跟她的爸爸妈妈挥手再见。相思鸟唱了首告别的歌，小鱼绽放出美丽的光芒，在空中画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谢”字。回到山寺，老僧把小鱼放进古树下的石缸。清亮的山泉水漾起波纹，小鱼的鳞片立刻闪烁起来，像撒了一把彩虹糖。它在缸里快活地转圈，唱起歌来。月光好的晚上，小鱼就吐出发光泡泡，变出整个海底世界——珊瑚摇啊摇，小丑鱼嗖地躲起来，海马排着队跳舞。雄鸟看得入迷，小声说：“海底这么好玩呀！”从此，小鱼的光芒把古寺的墙变成画布，歌声伴着钟鼓响起。雄鸟天天采来野花和鲜果，放在石缸边上。老僧看着它们，笑容暖暖的。他打开藏了多年的木匣，取出那封泛黄的信。窗外，小鱼在发光，雄鸟在唱歌，他提笔写下：“寺里春色正好，小鱼游得欢快，鸟儿唱得动听。这些年让你久等了，往后余生，可愿与我共度？”信鸽带着消息飞走。晚风吹过，带着歌声和花香，飘向远方。石缸里的光温柔地亮着，照亮了生死相守的约定，也照亮了老僧终于敞开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