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片树叶</p><p class="ql-block"> 昨天上午，休了半天班，回家给父亲上坟。</p><p class="ql-block"> 在回来等公交时，我蓦然发现，在盛放祭品的手提袋内，有一片树叶，静静地躺在那，那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小树叶，不客气地说，近乎有些丑陋。我来不及细看，唯恐错过了公交。此时，已是12：10分。心想，回到家后，一定好好欣赏一番。</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经7年了。那时，我儿子还在上学 ，尚未毕业 ，如今儿子已成家立业 ，并有了自己的小宝宝。我想 ，父母(母亲先三年离开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我还清晰地记得，就在今年三月三，儿子结婚典礼上，按流程让我发言，在我提到父母时 ，曾一度哽咽，多亏妻子在身边提醒，我才回过神来。</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们相信，父母一定会保佑加持我们晚辈的，只是再也看不到我们了，但在另一个世界，父母一定会有感知的。</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每次在重要节日来临前，我总会在梦中遇见久违的亲人，这不，在前几天，我就梦见与父亲一块收割庄稼。每次与妻子说起此事 ，妻子说是老人在提醒我，别忘了上坟。作为子女的，怎能会忘了呢？每次忌辰到来前，早已为人奶奶的姐姐就早早塞给我钱 ，让我给父母买点纸， 说不能让父母在那边受难为。我不要，但姐姐总是不肯(写到这，不怕大家笑话 ，泪水竟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说起论孝顺，我远远不及姐姐。姐姐那时不敢骑电动车(第一次骑时，摔了一次，就再也不敢骑了)，于是骑着自行车，基本一天一趟来照顾父母(15里路远)，我永远不会忘记。只要不出远门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无论多忙，我总要来给父母上坟，陪父母说说话 。</p><p class="ql-block"> 妻子还要照看孩子，一早准备好祭品，让我回家上坟(每次都是妻子提前给我准备好)。 </p><p class="ql-block"> 10：00点正 ，我在等公交时与弟弟通话，弟弟说下午回来上坟。如果弟弟在家，我们总是一块去的。弟弟跟我一样，只要不出远门 ，在当地不管多忙，也是回家给父母上坟的。</p><p class="ql-block"> 不几分钟，那期待的18路，自车站缓缓而来。车上乘客并不多，我一般喜欢坐在后排，一者路途稍远，不用因短途乘客的上、下而起来坐下，再者，可以随时观察前面的客情(后排座位偏高，坐的高看的远)，三者我拿着祭品不方便，虽然用黑色大方便袋装着，明眼人一看就明白。</p><p class="ql-block"> 还好 ，一路上、下的乘客并不多，近乎一个小时的车程，终点站到了。</p><p class="ql-block"> 步行5分钟，就到了我们家族的林地。记得中元节时 ，我来上坟，整个林地杂草丛生 ，根本进不去人，我与同族的兄弟们一样，也是在路边祭祀得。</p><p class="ql-block"> 今年由于雨水大，特别是秋季，致使杂草疯长，林地里耿是如此。如今，已是初冬，杂草虽不青翠 ，但依然茂密，根本看不见坟头，平时摆在坟前那块供祭祀放菜的青石，更是看不见，来时，我还故意多装了点餐巾纸，打算把青石擦一下，准备摆菜，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不借助锨镢等工具，想进去是不可能的。再看本族的其它坟头，都是隐没在杂草中，一个也看不见。</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就在坟前的还算宽敞的路上(中元节、春节等重大节日，都在路上 ，只有单独给父母上坟时，才直接摆在父母的坟头)， 摆上了菜品，虔诚地满上酒和茶水，点燃了火纸，那红红的火光映照着周围，虽是初冬，今天也是供暖的第一天，但天气却出奇的好，一点也不冷，我饶是脱了外套，依然有点热，纸灰袅袅升腾着，围着我打转，没有一丝风，浑身舒爽，我分明感觉父母就在眼前，是啊，儿子给您老送钱来了，有酒有菜，快来赴宴把。看，纸灰忽东忽西，就象父母的手在抚摸着我，那样熟悉而又亲切，久违的感觉，让我倍感温暖。或许这就是所说的“故人轻抚今人眉，为你散去半生灾”吧。</p><p class="ql-block"> 为了安全，我小心翼翼，慢慢烧着纸，也尽可能多陪父母一会，此时 ，我听着“唰唰”地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枯黄的树叶脱离母体纷纷坠落，飘摇不定，仔细一看 ，那树下的落叶已是层层叠叠，匍匐在地面。失去父母的孩子，多像这落叶啊。可是明年春天，树会再发芽长叶 ，但父母却一去不返，永难再见，也只有梦中才有见面的机会，无奈醒来，空空如也，唯有泪两行。</p><p class="ql-block"> 我把妻子专门买的“金银元宝”与火纸一并烧了，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不能让父母在那边受委屈，天冷了，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定要添置件棉衣服。 我告诉父母，姐姐也给捎钱来了。父母象有感应，那纸灰始终围着我，不肯离去，不一会，身上就落满了纸灰，我挽起的胳膊上也是一层纸灰，头发上更不用说。</p><p class="ql-block"> 差不多一个小时，纸焚烧完毕，我把酒和茶水分别洒在焚烧的纸灰上 ，顿时，一股轻轻的烟雾升起，慢慢飘向我，我知道，是父母在与我打招呼。我重新满上酒和茶水，对着父母的坟头，磕头叩拜。少顷，再次“浇奠” ，之后，我与父亲对饮了一杯。我终究要回家，出于安全，看看已无明显的火花，把纸灰用木棍堆了堆，收拾完物品，便与父母告别 ，此时 ，11：58分。我想 ，父母看着我走后，就会去他们的世界了。</p><p class="ql-block"> 跨过柏油路，我径直去村口公交站牌 ，不经意低头一看，何时手提袋里多了一片树叶，安详的在手提袋中的塑料盒上。我没舍得丢掉，我知道，这是父母馈赠我的礼物。就这样，乘着公交车，我把这片树叶 ，一直带到了家里。</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时 ，将近13：30分(等公交车用了近20分钟)。来不及吃饭，我先看那片树叶。我仔细一瞧，发现这是一片近乎三角形、微黄的杨树叶，叶齿明显，叶脉清晰，象老人手臂突出暴露的青筋，正面有少许斑点，一如老年斑 ，叶子的顶部，有点残缺，象是虫子啃噬过的痕迹，从背面看，叶子上，象有少许白粉，不仅让人想起，这是一片饱经风霜的叶子，如同一位沧桑的老者面孔，让我肃然起敬 ，更舍不得丢了，我暂时先放在了床头，打算找本书，夹在书里。</p><p class="ql-block"> 下午，由于单位人少，我继续上班。等晚上给客人上完菜，一看手机，才发现弟弟发来照片和信息，说把坟头整理了一下，一看，确实露出了当初的样子(在此不方便发)。说实话 ，我这个当哥的，做的很不够，每年的清明节 ，都是弟弟一早就去林地给父母坟头添土，我到家时，坟头早就整理得板板正正。这不 ，今上午父母坟头还杂草丛生，下午经过弟弟的劳动，才有了坟头本该有的样子，那块摆祭品的石板清晰可现。不知弟弟费了多大劲，估计一个小时也不会弄完。</p><p class="ql-block"> 吃过晚饭 ，在等候客人和下班回家后，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下 ，那片树叶，我会好好保存的。</p><p class="ql-block"> 一年几相思</p><p class="ql-block"> 祭辰犹可知</p><p class="ql-block"> 纵有美味摆</p><p class="ql-block"> 不见亲人吃</p><p class="ql-block"> 纸灰袅袅起</p><p class="ql-block"> 树叶纷纷离</p><p class="ql-block"> 坟冢杂草生</p><p class="ql-block"> 子女眼泪滴</p><p class="ql-block">愿父母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