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芦山和现在

晚风

多年前、

最少二十五年前吧，

那时还年青呢，

为了事业而奔博，

顺路我第一次来庐山，

并且在山上住了三天，

不是想玩上三天，

而且芦山留下了我，

当时天天大雾弥漫，

天色阴沉，

雾气不散，

还时不时的来场雨，

没办法、

最后一天、

只好找了个导游，

雨中、

雾中游了一次芦山。

导游说，

芦山就这样，

平均一年有二百左右天有雾、

十天半月见不着太阳很正常。

牌坊底下站着的那人就是我，

当时拍照用的是个小卡片机，

照的也不太清楚，

和现在的设备没法比。

当时站在那座写着“庐山”的牌坊前，

很无奈，

不远千里来芦山，

不识芦山真面目，

双手插在兜里，

任雾气水气湿过脸颊。

那时的牌坊还显得孤傲，

像一位守山的老人，

沉默地立在进山的路中央，

游人也不太多。

现在再看芦山，

整天游人如织，

但牌坊依旧，

只是身旁多了游客的喧闹与快门声，

仿佛时光只是轻轻拂过它斑驳的檐角，

而我，

已从那个不知前路的中青年，

走成了回望来路的老年人了。

光阴似箭，

日月如梭，

时间都去哪了呢。

我站在牌坊前，

衣服微湿，

脸上却带着笑。

当年我这样站着，

只为拍一张满意的照片。

现在的我、

如今不再执着于构图，

相机也懒得拿了。

售票处的绿瓦飞檐依旧，

石碑上刻着“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

字迹清晰如初。

多年前我曾在这儿排队，

手里攥着一张纸质门票，

如今扫码入山已成常态，

而且有时还得预约。

那石碑旁的红花仍年年开得热烈，

像是在提醒：

变的是方式，

不变的是人们奔赴山水的心，

更新发展太快了，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有点跟不上发展的脚步了。

“多年前这里还少有人至，

如今却成了打卡的起点。

山从未改变，

变的是我们与它的距离。

从前是朝圣，

如今是重逢。

这块大石，

上面刻着“仙人洞”三个红字，

旁边就是知名的仙人洞，

大字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样，

那是夏天去的，

当时穿件深色衬衫，

站在石前，

仿佛在等什么，

其实是在等风、

希望吹散云雾见阳光。

现在石头似然屹立在那里，

字迹更显沧桑，

山不言，

石不语，

唯有记忆在林间低回，

就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登顶，

山巅云雾缭绕，

当时这块大石头上还没设栏杆，

只是在靠近悬崖边上的位置、

用油漆画了一条黄线。

我站在崖边，

脚下是翻涌的白雾，

远处山峦若隐若现，

恍如仙境。

衣服裤脚都沾了露水，

却舍不得下山。

如今再登此峰，

雾依旧，

山依旧，

只是脚步慢了，

不再急于追赶日出，

等风出现，

反倒愿意在石阶边闭坐发呆，

反倒愿意雨中漫步，

反倒希望出现大雾，

回到我那时的梦里，

反倒希望多位上上几天，

更想在山上度过一个整个夏天。

雾中的树林、

总让我想起那个未做完的梦。

湿漉漉的小径上，

高树遮天，

远处红顶的屋檐在雾中若隐若现，

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

那时觉得神秘，

如今再走此路，

才发现那屋是座别墅，

当年住过很多大人物。

那面红墙，

金字写着“中国共产党庐山会议旧址”，

我曾多次驻足。

领袖的雕像静立，

花盆里的花年年盛开，

庄重中透着生机。

再来时，

只觉历史更沉重；

如今再看，

窗外的阳光落在金色大字上，

反射出一种温和的光。

时间没有抹去庄重，

却让庄严更多了一分从容。

原来去芦山、

卡片机拍照没有几张。

这是现在的照片，

湖水平静，

映着蓝天，

岸边绿树成荫，

远处山峦起伏，

几座红顶屋错落其间。

湖水清凉，

湖边多了步道与长椅，

人们散步、

拍照，

湖光依旧温柔。坐在老位置上，

看同一片山影倒映水中，

仿佛时间只是轻轻晃了一下。

湖边、

岸边、

树叶金黄与翠绿交织，

小船缓缓划过，

水面荡开涟漪。

多年前我曾为这景色驻足良久，

如今再来，

秋色如旧，

只是船上的人换了面孔。

我依然会停下脚步，

不是为了拍照，

而是为了记住这一刻的静好。

山间观景台上，

人们三三两两，

有的拍照，

有的静立远望。

台阶蜿蜒而下，

通向不同的风景。

慢慢走，

中途会停下喘口气，

树叶飘落，

一对老人相扶的背影，

一缕穿过云层的光。

山坡上的房屋错落有致，

晴空下飘着白云悠悠。

瀑布从高崖倾泻，

水声轰鸣，

雾气扑面。

多年前我站得太近，

还被溅了一身水，

却笑得开怀。

如今只能站在安全栏后，

看水流奔腾，

依旧震撼。

自然从不曾温柔，

可我们年复一年，

仍愿为它跋山涉水。

站在瀑布前，

水流从岩石峭壁飞落，

水雾升腾，

远处山峦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壮丽。

我忽然想起年轻时写过的一篇日记，

“山不动，

水不歇，

人却一直在路上。

”如今想起，

竟有些泪意。

山上的小镇，

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红顶白墙的屋子像童话里的模样。

多年前我曾在这住过三天，

如今明白：

有些地方，

适合远望，

不必抵达。

就像某些年少的心事，

留在记忆里，

才最完整。

湖心那座红亭，

多年未变。

它静立水中，

四周树木葱茏，

远山如黛。

我曾幻想在亭中读书、

写信，

如今坐进去，

却只静静看着水面。

原来有些愿望，

实现后反而不如想象中动人——

可那又何妨？

它始终在那里，

等我每一次归来。

这些年，

我去过多次庐山。

山还是山，

水还是水，

可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赶路的人。

我开始懂得，

旅行不是为了抵达，

而是为了在熟悉的风景里，

遇见不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