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杂说（229）江边河岸生活的不同心境

江湖麻口

江边，长江边。

河岸，沱江岸。

我原住长江边，整天看江水。

现居家沱江岸，朝夕眺河面。

尽管都与水相关，却截然不同。

一边一岸，完全不同生活状态。

一岸一边，全然不样生活心境。

与水邻边，更具亲水性。

与水岭岸，却是悠水情。

原住澄溪口，长江边上。

而且，历上以来的码头。

地理位讲，传统意义上说，凡是码头的地方皆是热闹。

可不，铅店街至铜店街两条树街连为一片的邻江的中和横街小巷，有两个码头，一个是澄溪口码头，通往对面的沙湾老街；一个是铜码头，面向江对岸的茜草坝。就中和街，千米之长，卖食用佐料的，小餐馆的，理发店，收废旧物资的，中医诊所，冥具物店，修铁器护窗的，叫卖串串的，还有一个人声鼎沸的农贸市场，等等，整个不到几米长的街巷，从早晨睁开眼到晚上垂下眼皮，都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一片市井。从这两树一横街巷均可到达江边的滨江路，那又是一天到晚都有人在那儿溜达，也显现出人间烟火气十足。

只要进入这个区域，不愁看不到人，而且是那角角落落都是人，开店做小生意的，各种小餐饮叫卖的，穿梭之间三三两两交流的，来来往往面孔中，似乎都曾相识，又似乎都很陌生。

也就是，我从开门下得楼来，就进入了嘈嘈杂杂的人间生活。

现居百子图怡景苑，沱江岸上。

这而，是崖下沱江的岭脊背上。

较与原住澄溪口比，现居百子图就是妥妥的山上了。

站在阳台上，可眺望整个龙马潭区的城区面貌，尤其是将一溜长长的沱江湾尽收眼底。特别是夜晚，能饱享龙马潭与沱江沿线形成“城下人家水上城，酒楼红处一江明”的灯红酒绿夜景，那真是“凝是银河落九天”，还有点“江风渔火对愁眠”，煞有天上人间之感。

不过，尽管这百子图有泸州出名的百梯步广场，一个依崖悬垂直下几十米的窝型状广场，除有大型演出时的喧闹外，这一片却是十分清静的，有的都是吹得呼呼作响的山风，和脊背上摇拽的树木，完全与原住的地方是两个天地。尤其是到晚上，几乎没有人过往。之前，神望养老集团总部的霓虹灯闪耀，还显出一点点生气，而这集团因非法集资暴雷后，那霓虹灯没有了，这一片就更为寂静了。

从而，我象进了天然的养老院。

这新环境，没什么感觉好不好。

但有一点体会是明显的。

山里人与水边人心态是不同的。

那就象俗语说的：山中方一人，人间已百年。

这一片是公、检、法、司、纪、税、政等机构的办公和住宿区，也就是居住的皆是公务公职人员，而这类人的职业特点，大都将工作中的那种严谨性转移到了生活中，也就使之自己在生活中变得非常严肃而慎之，即使遇上熟悉的都是礼节性地点点头，那表情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神色，没有市井圈那种东家长李家短的唠嗑，一切犹如纯净水。

这就是现山上生活的气息。

上得山里，就不想出山，更不愿下山，甚觉“高处不胜寒”中自有清凉和清静的天地。

在这山上的天地里，你活成了自个儿的自己。

因为，你没有熟人，也就心里没有芥蒂，心里没有纠结，无需看什么脸色，不去顾什么面子，想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想如何去发呆就怎么发呆，也就自由自在的。

百子图山梁上，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宁静。

我是长江边上长大的。

可以说从小就长江水里泡大的。

几十年，搬过几次家，但从来没有离开过长江。

住长江边的日子，心像被江水泡软了，又被江风熨平了，没了城里的急慌，只剩随波逐流的从容。

清晨总被江涛喊醒，推开窗，雾气正贴着江面漫，远处的船影像浸在水墨里，慢悠悠挪着。每早去江滩，踩在被江水漫过又退去的软泥上，沙粒硌着脚，带着微凉的湿意。看朝阳从江面上沙湾古镇的丛林拱了出来，把江水染成一片碎金，浪头卷着光扑上岸，又碎成满滩的亮片，心里的褶皱，像被这浪一遍遍熨过，渐渐舒展。

白日里，江是最好的伴。常一个人坐在岸边，看江船来来往往，汽笛声被江风吹得又远又淡，不扰人，反倒添了几分空寂。江水浩浩荡荡，东去不回头，看久了，便觉那些烦心事也像这江水，来了又走，留不下痕迹。偶有渔舟唱晚，调子裹着水汽飘过来，混着江风里的鱼腥味，都是最实在的烟火气，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暮色沉下来，江风也凉了些，卷着浪涛的声音，成了夜里最好的催眠曲。看月亮映在江面上，被浪揉成一河的银，心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江涛合着拍。在这里，不用追什么，不用赶什么，只消看着江水东流，听着江风低语，心就沉了下来，像江底的卵石，在岁月里磨去了棱角，只剩一份随遇而安的淡然温润。

然而，这种淡然温润，却被市井袭扰的面目全非，江边夜晚那灯火栏栅，比白天还人声喧嚣，尤其是那铜码头一街的串串香，弥漫在空中荡漾，让人很接人间地气。

江边码头，市井生活烟火人间。

对沱江，我不陌生。

因沱江岸的沱湾那一大片桂圆林和梨堰坎（现爱丁堡），都是我上山下乡泸州市良种示范场的下属沱湾生产队和梨堰坎生产队，在当知青时，常去这两处。

现住在沱江岸的百子图山上，日子像被山岚滤过，又浸着沱江的水汽，清润又从容。

晨起伫立阳台，先撞进眼里的是百子图山脊的绿，浓荫裹着河风漫过来，带着沱江水特有的清冽气息，深吸一口，胸腔里都漾着爽利。往下望，沱江像条碧绿的绸带，绕着山脚缓缓淌，河面上的雾还没散，渔舟在雾里若隐若现，桨声被风揉碎，漫过树林，漫过百子图广场石阶，落在耳畔只剩浅浅的柔。

天晴日，拾级下到百子图广场谷㡳或在百子图广场山埂脊梁上静坐，看沱江两岸的老宅院落与楼群的依水而居的城市，都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河风穿林而过，摇得树影婆娑，偶有鸟雀啼鸣，与河面上的欸乃声相映，不吵不闹，刚好衬得山更静，河更柔。那些缠人的俗事，像被河风卷走，又像被河水淘洗，看久了这山这河，心就慢慢地沉了下来，没了浮躁，只剩与山水相依的安然。

夕阳渐渐坠下，河两岸灯影初上，沱江成了一条缀满星光的河，那龙马潭城区完全是天上银河。山风渐凉，带着草木与江水的混合气息，漫进屋里。听山下沱江的细浪声，看远处城市楼廓的灯火，心里暖融融的，没有奔波的累，没有俗事的扰，只觉得日子就该这般，与山对望，与江低语，在自然的怀抱里，慢慢呼吸，静静欢喜。

而这种静，是百子图山梁上自然形成的背后，更有这区域居家人群那种俯瞰世间，自有一片心境清凉，似乎远离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河岸之上，天地自我与世恍然。

也许，正是这体验，心归安宁。

这种安宁，人变得不再浮躁。

沱江河，沱江水，悠悠生活。

沱江水，沱江岸，慢漫生活。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