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墓志铭:血与火的权力张扬(1)

路上老僧

古罗马墓志铭:🩸与🔥的权力张扬(1)

罗马建城的传说

奥古斯都时代的桂冠诗人维吉尔的史诗性作品《埃涅阿斯》中就继承了希腊盲诗人荷马《伊利亚特》、《奥德修斯》的传统，描写了英雄们的创业征战和掠夺杀戮的光辉事迹，连故事都是对古希腊城邦英雄们的接续，成为古罗马伟大君主恺撒和奥古斯都的祖先。这些当然都是神话传说时代神奇故事的附会，有着帝国时代领袖造神立威的政治需求，同时也符合民众心理在战乱流离中需要英雄拯救的期盼。

于是古希腊城邦时代阿加门农的远征，奥德赛的木马计和识破阴谋被毒蛇撕裂躯体的拉奥孔父子，被权贵们挣来夺去的绝色美女海伦和古希腊的英雄好汉们的业绩，后来在古罗马得到传承发扬，罗马城邦从王政到共和异化为帝制的转型，无不伴随着权势张扬国力强盛后的对外扩张，改写着不断膨胀的帝国版图。

战争机器昼夜轰鸣，制造着罗慕路斯、塔克文、老布鲁图斯、马略、苏拉、克拉苏、安东尼、庞培、恺撒等一系列军事僭主、政治寡头在王政覆灭基础上创建了共和体制，到马略、苏拉、庞培、克拉苏、恺撒的崛起，在事实上篡改了罗马民主共和制的本质。直至奥古斯都元首制的形成，开创了真正意义上的帝国元首独裁体制，罗马在事实上形成庞大的欧亚非超级帝国。在铺盖着美丽鲜花的城市也在滋生惊人的罪恶和可耻的贪腐。

维吉尔笔下的埃涅阿斯就是古罗马心中特洛伊英雄阿格硫斯和历经磨难终于皈依家园的英雄奥德修斯的缩影，也是后来的那些罗马创业英雄的化身。《埃涅阿斯》是历史上第一部有着可信作者的文人史诗，讲述了特洛伊王子埃涅阿斯在东方名城特洛伊毁于阴谋战火后流亡异域，按照神的指示，担负起另寻宝地重建王国的重任。

埃涅阿斯海上漂泊七年多灾多难；并在北非名城迦太基受到美丽女王的追求，为了完成使命，依然斩断情丝不辱使命，继续在艰难中跋涉前行。他在地府重逢特洛伊父老，受到父亲鼓励，在意大利海岸登陆向西挺进，在罗马附近与强敌特鲁里亚人展开残酷厮杀，最终统一各部落，实现了自己强大王国的梦想。埃涅阿斯在诗人维吉尔的笔下成了神圣了尤里乌斯·恺撒和奥古斯都的祖先，追溯到他的身世爱神维纳斯就成了这两位统治者的先祖，统治者的神话就是这样诞生的。

罗马是西地中海地区意大利台伯河的出海口约20来公里远的地方有一群小山，凸起在多丘的拉丁平原上，这就是古罗马人的摇篮。正像许多古代民族一样，古罗马的祖先并没有给后代留下什么关于本民族起源的可靠记忆，进入文明社会后有了语言文字只好凭借丰富的想象力编造许多优美的故事，借助优美的传说去接续自己的创世历史。罗马的起源有两种传说，几乎都与特洛伊城的陷落有关。

当年特洛伊城被希腊人攻破，一批难民乘船夺路而逃，在海上被风带到托斯坎尼（Tuscany）海岸,就在台伯河口停泊抛锚。多日海上漂泊，妇女们见到海洋已经感到厌倦。有个名字叫罗玛（Roma）的贵族妇女很有见识，她建议把船烧掉就在此地安家落户。男人们大为愤怒，但是老娘们自作主张烧毁了船只，男人们很无奈只能基于需要在靠近帕拉提姆（Palatium）的地方安顿下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结果比预料的情况好得多。他们发现这片土地物产丰富，人民友善比特洛伊的条件好许多。他们将这片乐土赐名为“罗马”以示对这名最早提议者的奖励。因为她给大家带来了安身立命的机会。这件事发生之后，罗马保留了一个古老的传统，妇女用亲吻向她们的亲戚和丈夫致意，就是因为船只烧毁之后，用亲热来安慰丈夫，平息他们的怒气。亲吻和问候成为西方的一种礼俗。

传说中的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王室的一个次要分支成员普里阿摩斯的女婿，埃涅阿斯（Ancheas）那晚在他父亲家过夜，这在城市里是一个和其他区域隔绝的地方。他的母亲是维纳斯，就如往常积极介入特洛伊事务，特别是男女情事那样，爱神特别有性趣，他曾诱拐年轻时的安喀塞斯（Anchise）将他拘禁两周，不停地与他进行性爱，因此诞生下了埃涅阿斯。埃涅阿斯在深夜做了一个噩梦，见到了阿格硫斯的受害人赫克托耳，满身尘土污血，警告他说城市即将沦陷，陷入火海，他必须逃命。他醒来发现这已经是实情。他爬上屋顶，看到烈火已经向四面八方蔓延。

埃涅阿斯了解到，现在任何作为已经无法改变这场灾祸。正如梦境告诉他的，他神圣的责任就是带领一群劫后余生的人，在另一个地方重建特洛伊。

当埃涅阿斯率领着特洛伊流亡者，饱受暴风雨的摧残，浑身沾满海盐极为疲惫时，突然发现来自推罗的腓尼基人正在建立一座新城——迦太基。维吉尔在《埃涅阿斯》中写道：

迦太基是腓尼基人的国土，在这里掌权的是推罗城来的狄多女王。狄多的哥哥贪图钱财，杀死了她心爱的丈夫——腓尼基最富有的贵族希恺斯。狄多为了逃避凶残的暴君，召集起自己的亲信，带着金银财宝来到这个地方，建立了这座新迦太基壮丽的城池。这新城的城池，高门大路熙熙攘攘，有港口、有广场，还有为朱诺建的神庙。高高的庙门，青铜的门坎，青铜的框箍，青铜的门扇，显示出女神的威武。大殿的墙壁上描绘着特洛伊战争的壁画，这场战争已是声名远扬、普世皆知。

美丽多情的狄多女王，早已领会了神的意志，因而心中打消了敌意，以和平和善意接纳了这些远方的游子。并在聆听了他们的故事后，同情埃涅阿斯的遭遇，天后朱诺发现自己陷入情感的矛盾之中：假如埃涅阿斯被说服以迦太基作为他们新的家园，那么必将放弃她所预言的在意大利的光辉未来，毫无疑问一个新的特洛伊将拔地而起。但不幸的是，这位令她讨厌的特洛伊人将迎娶狄多，后者是女神所钟爱的人。也是迦太基城的标志。但是前者是爱神维纳斯的儿子，爱神主男女之爱，她是无法阻拦的。她只好做出安排。而女王也深深爱上这位特洛伊英俊王子。在一次狩猎中，朱诺安排了一场突降的雷雨，这对男女只好在山洞避雨，而这时男女的自然天性使得他们在幽会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狄多认为这是一次老天赐予的婚礼。

不幸的是，一位非洲部落酋长对狄多情有独钟，不希望失去她，于是求助于天帝朱庇特，他抱怨说：“现在这位再生的帕里斯，穿戴着弗里吉亚式的无边帽，束紧下巴，遮覆着油腻的乱发，并有一群阴柔的男人相随，将会成为赃物的新主人。”狄多被遗弃一旁

朱庇特本来对于妻子的计谋一无所知，得知后的大为震怒，立即派员去警告这位特洛伊王子，要他切记自己的命运，立即前往意大利。埃涅阿斯，这真诚的人，对这样责备如遭雷击，所以毫不迟疑地放弃了狄多。

埃涅阿斯向狄多做出解释为自己辩护，将违背承诺的罪责归咎于众神之王。他说“我航向意大利并不是我自己的选择”。狄多被遗弃后，选择以死殉情。她下令堆积一个巨大的柴堆，爬上去，用埃涅阿斯赠送的宝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死去之前，她口出诅咒，预言她的新迦太基城，与她的特洛伊爱人在意大利所建的城市必将永远为敌，为未来的三次布匿战争的爆发和迦太基名将汉尼拔的横空出世埋下伏笔：

友爱或者盟约在这些国家之间必将不存。从我死去的骨骸之中将会出现一位复仇者，以火焰及刀剑来迫害这些来自特洛伊的定居者，很快或者在某些未来的时刻，只要力量足够！且让你们的海岸和他们的海岸为敌，你们的波涛和他们的波涛相斗，你们的武器和他们的武器对抗，这是我的赌咒，且让他们互相拼斗，他们及他们的儿孙后代，永远为敌！

最终特洛伊的英雄埃涅阿斯与他的同伴，来到了意大利，成为国王女婿。他死后，儿子在拉丁姆地区建立了一个城市，往下传了好几代。当传到努米托尔为王时，王位为弟弟阿穆略篡夺，努米托尔的独生女儿西尔维娅被送到神庙当贞女，这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在祭神之余，躺在台伯河边睡着了，恰逢从天而降的战神马尔斯经过，马尔斯对她一见钟情，趁这位美丽的公主熟睡之时，占有了她，而公主浑然未觉。随后西尔维娅神奇地生下一对双胞胎。阿穆略吩咐处死西尔维娅，将双生子投入台伯河。仆人出于同情，将装有婴儿的竹篮挂在河边的树枝上，婴儿的啼哭声惊动了下山觅水的母狼，它用狼奶喂养了他们。母狼因此成为罗马的象征。后有兄弟两被牧人夫妇收养，取名为罗慕洛和瑞摩斯。两兄弟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杀死阿穆略，夺回了王位，并在自己被遗弃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新城，这对兄弟将台伯河旁的丘陵群作为建立新城市的理想地点。控制津渡的人，将能够管控西部平原的出入；丘陵则确保易守难攻；沿台伯河可航行至此，这将促进贸易并获得河海交汇之处的盐地。后来，这条通往河口的道路被称为盐道。

从公元前1世纪进行回顾时，西塞罗无疑认为这选址对于罗马后来的成功是至关重要的：

河流使得城市能够利用海洋来进口所欠缺的物质，并外销其生产的剩余物资；借助这种方式，这城市不仅可以通过海洋进口，也可以通过水陆运输，从陆地取得其生命和文明的根本所需。因此，我认为，罗慕路斯最初必然得到神明的启示，知道这城市有朝一日必将成为一个强大帝国的基地和柱石。

在扳倒共同敌人之后，两兄弟的关系开始恶化。关系恶化的原因在于谁当国王，于是只好分而治之。分别在帕拉蒂尼山和埃尔文丁山上设立自己的管辖地盘，罗慕路斯在帕拉蒂尼山，瑞摩斯在埃尔文丁山。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两人之间再次爆发冲突。瑞摩斯对罗慕路斯在帕拉蒂尼山挖出的防御壕沟颇有微词。他很不屑地一跃而过，他的兄长也开始动怒去攻击他。越过罗慕路斯划定的作为势力范围的壕沟边界线，这是侵犯哥哥权利的无礼行为。打斗中，罗慕路斯一气之下杀了瑞摩斯。

罗慕洛斯在暴行上建立了新的国家，这不是一般的罪行，而是破坏了一项最为神圣的禁忌，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预言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国家建基的神话源于兄弟仇恨和暴力，对于生活在共和国垂死之年的罗马人来说，这可怕地预言了那手足相残并导致罗马统治阶级被相互残杀的内战将国家所摧毁。恰好西罗马帝国的亡国之君也叫罗慕路斯，似乎是国运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