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上的暖冬

0455

　　十一月的北风刚刮过操场，雪就跟着落下来了，像撒了一把碎盐，把教学楼前的空地铺得白茫茫一片。我攥着书包带往冰场跑，新换的挪威冰鞋磕着脚后跟，却甜滋滋的——这是爸爸托人从外地带来的，黑色的冰刀在雪光里闪着亮，比同桌的自制冰划子神气多了。

冰场是学校用浇水车浇出来的，冻得结结实实。我按体育老师教的，下蹲、挺胸，脚后跟轻轻一蹬，冰刀就带着我往前滑了出去。风从耳边擦过，毛线帽的绒球晃来晃去，脚下的冰面裂开细碎的纹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和远处雪地里的欢笑声缠在一起。

“小宇，看招！”身后飞来一团雪球，我急忙侧身躲开，雪球砸在冰面上，碎成一片雪沫。是小刚他们，手里攥着雪团，追着打闹。女孩子们在冰场边的空地上踢毽子，铜钱做的底座带着羽毛翻飞，红的、绿的，像花丛里的蝴蝶。小美踢得最稳，毽子在她脚尖上跳来跳去，额头上渗着汗，脸蛋红扑扑的，棉鞋上的雪都化了，沾着一层湿痕。

同桌阿杰踩着他的“木板冰划子”滑过来，木板底下的八号铁线在冰上划出两道浅痕。“你这鞋真快！”他羡慕地摸了摸我的冰鞋，“我这划子，上坡得自己推。”我笑着拉他的手，带着他慢慢滑：“下次我教你用冰刀，可稳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冰场上的热气反倒更足了。我的棉鞋里浸着汗，后背的棉袄也被焐得热乎乎的，可就是舍不得走。小刚他们堆了个小雪人，用煤球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雪人脚下还摆着我们踢歪的毽子。我滑到雪人旁边，冰刀轻轻碰了碰雪，雪粒沾在刀面上，凉丝丝的。

回家的路上，我踩着积雪，黑胶棉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和冰场上的滑行声叠在一起。冰鞋的鞋带松了，我弯腰系紧，鼻尖沾到了雪，凉飕飕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原来冬天最快乐的事，就是踩着冰、迎着雪，和伙伴们一起，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