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科大校园】——迷人啊

和光同尘

图书馆的南侧，银杏开始写信。

用锯齿的叶缘，用扇形笔画，

在深秋的晴空下蘸满金漆。

风是急性子的信使，总等不及

墨迹晾干就抢走刚写就的篇章。

穿毛呢的女生弯腰拾起一页，

她的发梢掠过几行未干的句子，

那些关于夏日蝉鸣的含义，

还有冬日冰棱的预言。

在逸夫楼东边，在运动场西侧，

整座枫林举着赤红的火把。

它们不要灰烬，只要绚烂地焚，

把霞光都染成私藏的胭脂。

穿球衣的男孩跑过林荫道，

篮筐装着整个摇晃的天空，

他的脚步惊起几片停泊的火焰，

在午后三点十五分的阳光里，

完成一场安静的演绎。

该怎样收藏这沸腾的寂静？

当落叶在脚下铺成柔软的地毯，

当每一扇窗都映出不同的秋天。

白发教授合上泛黄的讲义，

粉笔灰混着银杏飘进纸堆。

他的眼镜片上跳动着光斑，

像年轻时夹进书里的枫叶书签，

突然在某个黄昏重新舒展。

暮色降临之前，所有色彩

都开始向大地倾倒金色的蜜。

年轻的恋人靠着银杏树干，

数头顶渐渐变稀的树冠。

他们说起刚栽下的树苗，

说起未来要经过很多个秋天。

一片叶子旋落在女孩的围巾上，

变成不会枯萎的胸针。

我知道这些光会渐渐暗下去，

知道北风正在路上捎来雪讯。

但此刻站在落叶纷飞的中心，

我听见岁月在每片叶脉里奔流。

看这漫天的金黄与红霞啊，

都是时间写给大地的长信，

而我们都是信里

正在生根的

银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