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出生在六十年代的北方小乡村,成长在计划经济时代,生活物质极度匮乏。肉,是那个年代最金贵的念想,寻常人家只有逢大年节,才能在灶台边闻到一丝荤腥。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稀罕的东西,却让我吃出了近十多年的“阴影”。 </p> <p class="ql-block">那年我七岁,交上腊月农业社里就分批发放各种票证,有白糖、棉花、棉布、猪肉等,我最盼望着的是猪肉证。证领到手后就天天催问妈妈哪天去合作社买肉?早买一天我就能早一天吃上,盼望着,一直到腊月二十父亲才提回来一吊子足有三指厚膘肥嘟嘟的肥肉。那年月,肥肉才是人们的最爱。肉是买回来,可是没有做给我们吃,而是高高地挂在窑顶的钉子上,妈妈说要等到腊月三十才能下锅煮。</p> <p class="ql-block">我就盼望着日子快点过,可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终于等到年三十。三十后晌,父亲将肉取下来,妈妈用温水清洗了好多遍,分解、剁块、剔骨,烧水下锅。我扒在灶台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看着白花花的肉在沸水里翻滚,看着妈妈撒下八角、桂皮、生姜、大葱等。我殷勤地加柴拉风箱,肉香一点点漫出来,先是淡淡的,后来竟浓得化不开,钻进鼻子里,勾得人直咽口水。</p><p class="ql-block">我不停的催促妈妈尝尝看肉熟了没有,我已等不及了。天麻黑时肉终于熟透了,妈妈把肉切成大片,油光锃亮的肉块码在粗瓷碗里,肥的多瘦的少。肥的部分晶莹剔透,瘦的部分红亮紧实,加上馍块,浇上煮肉滚汤,撒上葱花,一碗油汪汪、热腾腾的肉泡馍就做好了。我迫不及待的端起碗,细嚼慢咽吃完自己碗里的,我要好好体会肉的鲜香味。吃完还不够,我还要吃案板上最白(我把肥肉叫白肉)的肉,拿起一块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p> <p class="ql-block">就这一口本不属于我吃的肉,吃的我发恶心,差点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全吐出来。 那口感却和我先前吃的完全不一样。肥肉的油腻瞬间在嘴里炸开,顺着喉咙往下滑,像是吞了一口融化的猪油,腻得人发慌。我强忍着咽下去,一股恶心的感觉猛地涌了上来,我努力忍着没有吐出来,可我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哥哥们看我的笑话,把我都气哭了!</p><p class="ql-block">人呀,不属于自己的千万不要多吃多占,一口都不行,否则就要付出代价,我多吃肉就是例子。为了贪吃一口肥肉,我付出十多年不能吃肉的代价。</p><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我十多年就再也碰不得肉了。只要闻到那股肉味,就会觉得恶心,嘴里泛出当年那股油腻的味道。家里人总说我“福薄,享不了荤腥”,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福薄,是那年年三十吃了本不属于我的肉对我的惩罚。</p> <p class="ql-block">后来日子渐渐好起来,肉成了餐桌上的寻常菜,先生爱吃肉,无肉不欢。可我依旧对肉敬而远之,偶尔吃一点点瘦肉。肥肉一点也不能吃,吃一点就会泛起熟悉的恶心感,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年三十。 </p><p class="ql-block">如今想来,那个年代的肉,是极其稀缺的食材,是全家一年的期盼。可于我而言,它却是一段带着油腻和恶心的记忆,刻在童年的时光里,再也抹不去。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印记,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东西,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而那段记忆,无论好坏,都成了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谢谢你看到最后!</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网络,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