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爷的菊香恋：一瓣倾心伴此生

伟

1962年的邓秋日的南北花园街，菊生的菊摊支了起来。他学着爷爷的样子，用陶碗泡上白菊茶，免费给路人品尝。清冽的茶香混着不远处黄酒铺的醇香，醉了整条街。戏台上，越调艺人唱着《收姜维》，高亢的唱腔裹着菊香漫开，台下看客捧着白菊茶，就着刚出锅的窝子面，脸上满是惬意。菊生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爷爷的心愿实现了，邓菊的魂，又回到了邓州的土地上。院的泮池边，菊花开得正盛。二十四岁的菊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正在给菊丛松土，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滴在菊花的花瓣上，折射出晶莹的光。

“请问，这是邓菊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菊生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姑娘站在菊丛边，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菊花。姑娘叫秀娥，是邻村小学的老师，这天来花洲书院借书，被泮池边的菊香吸引。

“是啊，这是白菊，泡茶最是清冽；那片是黄菊，入药、酿酒都好。”菊生的脸颊有些发烫，指着菊丛介绍道。秀娥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白菊的花瓣，眼神里满是喜爱：“我爷爷说，邓菊是咱邓州的宝贝，北宋时就是贡品，可惜我一直没见过真正的邓菊。”

“我爷爷也是种菊的，这些菊种是我找了三年才寻回来的。”菊生说起邓菊的往事，眼里满是光芒。秀娥听得入了迷，从那以后，她常常来花洲书院，有时帮菊生松土、浇水，有时听他讲邓菊的历史、种植的技巧。菊生教她分辨白菊和黄菊，告诉她“白菊喜湿，要种在湍河湾的沙壤土；黄菊喜阳，得见足伏牛山的暖阳”；秀娥则给菊生读诗，从韩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读到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清亮的嗓音伴着菊香，在书院的庭院里回荡。

两人的情意，在菊香中悄然滋生。菊生会特意给秀娥留着最鲜嫩的白菊，晒干后用宣纸包好，让她泡茶喝；秀娥则会把自己写的毛笔字送给菊生，纸上写着“菊香满庭，初心不改”。湍河湿地的田埂上，留下了他们并肩散步的身影；南北花园街的黄酒铺里，他们曾共饮一壶兑了菊汁的黄酒，酒香混着菊香，醉了彼此的心房；戏台上唱越调时，菊生会提前占好位置，给秀娥带一包炒花生，两人坐在台下，看着戏台上的悲欢离合，聊着未来的憧憬。

然而，他们的爱情却遭到了秀娥家人的反对。秀娥的父亲是村里的老秀才，觉得菊生只是个种菊的农民，配不上教书育人的女儿。“种菊能有什么出息？难道让秀娥跟着你一辈子守着一亩菊田？”老秀才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人的心上。

那段日子，菊生很消沉。他看着自己的菊田，心里满是迷茫。秀娥找到他，手里拿着一束黄菊：“菊生，我相信你，邓菊能‘甲天下’，你也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秀娥的话给了菊生力量。他想起双忠祠里“国士无双双国士”的楹联，想起张巡、铁铉的忠烈与坚守，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邓菊发扬光大，不辜负秀娥的信任。

菊生开始钻研邓菊的深加工，他用黄菊酿酒，用白菊制作菊花茶、菊花糕，还把自己种的邓菊送到郑州、武汉的展销会上。渐渐地，“邓菊甲天下”的名声又响了起来，订单源源不断。他还带动村里的乡亲一起种菊，教他们种植技巧，让邓菊成为了村民们致富的宝贝。

两年后，菊生用种菊赚的钱，在南北花园街盖了一间小瓦房。他捧着一束精心挑选的白菊和黄菊，来到秀娥家。“伯父，我虽然是种菊的，但我会用一辈子守护秀娥，守护邓菊。”老秀才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菊生，又看了看女儿眼中的坚定，终于点了点头。

婚礼那天，小瓦房里摆满了邓菊，白菊如雪，黄菊似金。越调艺人唱着喜庆的段子，黄酒铺老板送来醇厚的黄酒，乡亲们端着窝子面，笑着闹着，祝福这对因菊结缘的恋人。菊生牵着秀娥的手，站在菊花丛中，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温暖而明亮。秀娥轻声说：“菊生，以后我陪你一起种菊，让邓菊的香气，飘遍天下。”

菊生用力点头，眼里含着热泪。他知道，这一辈子，邓菊不仅是他的事业，更是他与秀娥爱情的见证。往后的岁月里，无论风雨如何变幻，这一缕菊香，都会伴着他们，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