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中秋色

ywf

秦岭封控政策趋严，许多峪沟已全面禁止登攀，特别是非法穿越坚决制止。本周末，到秦岭山路旁，村庄旁，走走，看看，风景依旧优美，与大家一起分享。

秋意渐浓，秦岭的山色也悄然换了模样。不再是一片葱茏，而是绿中带黄、黄里透红，像是大地打翻了调色盘，任由季节在山脊上泼墨挥毫。我沿着山脚的小路缓步前行，风从谷口吹来，带着草木微凉的清香。远处山丘起伏，岩石裸露处如骨节凸起，沉默地撑起整片苍茫。天是那种通透的蓝，没有一丝杂质，仿佛能照进人心底最安静的角落。

脚下的路蜿蜒着贴着山根延伸，电线杆影子斜斜地打在枯草上，像一行未写完的诗句。路旁的树大多已褪去盛装，枝条清瘦地指向天空，唯有零星几片红叶还挂在梢头，像是舍不得这人间秋色。远处山峦层叠，颜色由近及远渐次变淡，从深绿到褐黄，宛如一幅水墨未干的长卷。这样的景致，不必深入险境也能遇见，何须执念于穿越禁地？

山脚下，灌木丛开始泛黄，树叶在风里轻轻翻动，露出银白的背面，像在低语。抬头望去，山势并不陡峭，却自有其沉稳气度。一道隐约的小路盘绕而上，不知通向谁家林地，还是牧羊人踩出的旧径。一位老人拄着登山杖站在高处，身影嵌在蓝天与山林之间，静默如一幅剪影。他不赶路，只是站着，望着，仿佛在和这片山对话。

山坡上的植被像是被谁细细梳理过，绿的、黄的、红的，层层叠叠铺展到天边。阳光斜照，把每一片叶子都点亮了，风一吹，整座山便轻轻晃动，似有呼吸。这样的色彩，不是喧闹的艳丽，而是一种沉静的丰盈，是大地在谢幕前最深情的回眸。

走到一处田埂边，看见一棵树挂满了橙红的果实，累累垂垂压弯了枝条。那颜色在一片萧瑟中格外打眼，像是秋天悄悄藏下的火种。几个孩子在不远处嬉闹，笑声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林间。原来丰收不只是农人的喜悦，也是山野赠予行路人的温柔。

山谷里有农田，有温室大棚，还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人与山在这里相处得极自然——不侵占，也不疏离。秋收后的土地裸露着，却不见荒凉，反倒有种踏实的静气。山依旧在，云依旧来去，日子就在这山脚下一寸寸铺开，平凡，却安稳。

再往前行，一片芦苇荡在风中起伏，枯黄的穗子摇曳如浪。远处山势绵延，天光清澈，一只孤树立在田头，枝干虬曲，却站得笔直。这景致里有种说不清的孤独，但也正因这份孤寂，才让人更真切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听见风穿过耳际的轻响。

阳光最好的时候，我爬上一处缓坡。整片山坡被秋色浸透，从深绿到明黄再到酒红，像是大地披上了锦缎。阳光洒下来，连岩石都暖了，苔痕斑驳的老石块蹲在草丛里，像守山的老人。这一刻忽然明白，美不必冒险去寻，它就在你放慢脚步的瞬间，静静等你抬头。

途中遇见一棵红叶树，孤零零立在坡上，叶子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它不靠谁，也不取悦谁，就那样坦然地站在天地之间。身后是连绵的山，头顶是无垠的蓝，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倔强的诗意。

另一处山坡，植被颜色过渡得极自然，绿与黄交织，棕与红相融，像是季节亲手调出的渐变。没有刻意的雕琢，却处处是画意。阳光均匀地洒落，让每一片叶子都显出自己的光泽。这样的山色，看一眼，心就静了。

山林深处，高树与矮灌错落有致。近处的叶子已枯，远处的树冠却还泛着绿意，仿佛时间在这里走得不一样。有人曾在此砍伐，树桩还留在原地，但新草已悄然覆盖了伤痕。自然从不抱怨，它只是继续生长，继续变色，继续等待下一个轮回。

途中也见几株白花，在枯草间静静开放，细瓣微颤，像是秋日最后的低语。它们不争不抢，却让人忍不住驻足。原来美，有时就是这般悄然降临，不喧哗，自有声。

回程时，夕阳正斜照山野。芦苇丛泛着金光，远处人家屋顶染上暖色，山影渐渐沉下去。一天的行走，没进深谷，未攀绝顶，却已看尽秦岭秋色的千般模样。原来封控的山，从不拒绝真心看它的人。你若愿意在路边停一停，在村口望一望，它自会把最美的那一面，轻轻递到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