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海

陈卫刚

心中的海 陈卫刚岁月仿如一个表盘，移动的时间在固定的轨迹内周而复始，不知疲倦。生活像无尽的岁月，四季变迁似弹指一挥间，日复一日，年尽复年，不知何时开始，何时终了。天边那朵苍老的浮云看倦了红尘俗世，早已变得冷漠，淡淡的、懒散的挂在那里，任时光变老，任岁月蹉跎…….平淡无奇的日子就像一潭千年的死水，即使投入一颗石子也荡不起一丝涟漪。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期望生活会出现奇迹；向往生命中会发生奇遇，好让这无味的生活多一些色彩；添些许滋味。哪怕是一场毫无结果的外遇也好……不知别人是否感到厌倦，忙碌的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人早已在堆积如山的工作中变得麻木、冷淡……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上午都要到总编室开会。一整天的工作只好全部压缩到下午，甚至不加班至午夜都难以收工。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主编大人开恩，只开了两小时的会议。回办公室赶快解决手头的工作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休息两天了，我得好好的设计一下这个周末……思绪被走廊尽头办公室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我气息不匀地喘息着抓起听筒，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我惊愕，继之苦笑，这不知又是哪位想在我们杂志发表文章的作者为了给编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自导自演的一幕自我介绍式的开场白。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不过这场开场白倒也别致，真是用心良苦。正准备放下听筒结束这场广播剧，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富有磁性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声。出于礼貌，我回应着他的招呼。可他好像听不到似的，持续片刻后听筒里只剩下电话挂断的声音。出乎我的意料，一般来讲，开场白无论如何精彩别致，过后都应该进入主题。可今天的这幕戏却只上演了开场就嘎然而止。我记下了这个号码，继续翻阅所有的来电。从上午八点直到刚才的那一刻，所有来电都是他的号码。想不明白，且不管它，先把工作做好再说吧。毕业后，因为专业对口，正遇上当时办杂志的热潮，我顺利的成为了这家杂志社的编辑。许多人一听介绍都羡慕得很，而且还是一位女编辑，更令他们艳羡不已。其实没人知道我们的苦衷。每天就是阅稿、审稿、定稿；一封封的阅读读者来信，回复读者的热心；写一些编读往来文章；答复许多投稿者的来电……随着我们杂志社越来越兴旺的趋势，我们编辑的工作量逐日增多、应接不暇……忙碌的工作、紧张的生活足以令人无暇顾及其它，甚至偶尔饶有兴趣的事情。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使我想起不久前那一幕奇怪的开场白。他好像很紧张。说话急促、时断时续。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平时喜欢写一些短篇情感小说，曾经无数次投稿给许多杂志社，均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当得知我们杂志社的联系方法后，怕盲目的用电子邮箱联系或投稿过于唐突；担心会像之前投稿一样的结果。考虑再三，选择了一个少有人迹的地方，当电话在两个小时后终于被接通时却遇到了几个小瘪三，电话也在打斗中“负伤”……我不知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居然在繁忙的工作中耗费了几十分钟听他断断续续地讲述。我不知当时是何想法，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在他的QQ空间所有原创文章里帮她选择合适的文章……很庆幸，在无意间我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写手，一个高级写手。当我在闲暇的瞬间，漫不经心进入他的QQ空间，不由自主被他的文章吸引。他的诗词，委婉中带有无限豪气。他的短文，静美里散发出缕缕幽香。他的小说别具一格。都以第一人称作为主人公；只有“你”“我”“他”，读起来感同身受。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角色……其文章短小精悍；文风朴实无华。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于修饰的语句，只有内心真情的流露。想在讲述故事，又像在倾述自己的心声……我欲罢不能、爱不释手。我喜欢文章里透露出来的那种紫色和蓝色的淡淡忧伤；喜欢文章里那细腻的情感、那无奈的忧郁……一时间我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如何选择……我在杂志上专门为他开设了一个“蓝色情感”专栏，每期一篇。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我对他的文章抱有很大希翼，却不曾料到会引起如此好评，受到读者热忱欢迎。第一篇文章刊登后，我的工作量陡然增添了许多，大多都是询问有关他的事情。我只好一一耐心的作答。杂志的销量和名气随着他文章的逐期刊载一路攀升……我与他的联系越来越频繁。他的灵感无处不在，也许生活中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转身、瞬间地凝眸都可能成为他蓝色情感的题材……读着他的文章，我经常会有一种冲动在心里翻腾，难以遏制。好想有幸能成为他文章的女主人公，在他流淌的笔触下演绎一场刻骨铭心、凄美绝伦的男欢女爱……我知道，在蓝色世界，他是一位深情的国王，风流倜傥，身边簇拥着鲜花般美丽的女子，个个楚楚动人.，善解人意。虽不能长相厮守，却能够遥望共白头……而我却永远在他的蓝色之外，不属于她们的世界……幻想中，我经常进入他的故事，毫无期盼的默默做着一些与他相遇的准备……农历七月初七，中国传统的情人节。杂志社要举办一次作者见面会。作为对精彩栏目的特别嘉奖，我的“蓝色情感”被特许单开小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我允许自己在百忙之中遐想片刻。我终于可以成为女主人公了。虽然不在他的蓝色世界，我更期待着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期待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那一刻……于无数作者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如他的文章一样，他面容平静地坐在一隅，独自默默的抽着烟。相对那些别的作者，他就像喧嚣尘世中一朵洁净的雪莲，绝世而独立，倔强地守卫一方淳朴未染的世界……我自信的径直来到他身边。很难想象他伟岸的身躯里会有一颗细腻温软的心。也许是蓝色情感地编织融进了生命的因素，他略微花白的头发几乎谢尽，呈现出无尽的沧桑……华灯初上，夜色在牛郎织女淅淅沥沥的眼泪中略显伤感。我裹紧外罩，不是因为夜风中偶尔飘过的雨丝带来的微微凉意，我只想掩饰内心按捺不住的情绪。晚宴后，我提议步行送他到我特意为这晚预定的宾馆。夜雨中的街上，行人很少。湿淋淋的路面映射着街灯的光辉，一簇簇、一点点。我们仿佛行走在浩渺天际中的银河，偶尔从身边疾驰而过的车辆好像一颗颗流星，带着一股股凉风在银河中划过……他好似感觉不到天空飘落的雨，径自漫步在细雨绵绵的街道，眉宇间透出些许忧郁。或许正在构思一片蓝色情感的文章，文章的女主人公也许正和男主人公漫步在这七夕之夜飘着微雨的浩瀚银河……趁他在沙发里沉思的时候，我窃喜的进入浴室。看着旁边为了这个夜晚、为了这次相遇、为了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这一刻而精心准备了好久的带有蕾丝花边、镂空的睡衣和那瓶托人从香水之都巴黎带回来的价格不菲的包装精致的“蓝色情调”香水，想到那激动人心的一刻，我强忍想唱的欲望……当我穿着若隐若现的睡衣，带着淡淡清幽的香气来到他面前。他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示意我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用极平静的声音缓缓的就像他的文章一样：“不是因为你不漂亮，也不是因为你不迷人。我们都已不再年轻迷茫，不再年少轻狂，对这样的感情，对你的内心我能够体会，也感受得到。但对于我们，无论是谁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情感。我只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有一份不沾染世俗的纯真……”我不知怎样胡乱的穿好衣服逃出了那里。整晚未眠思绪很乱没有失望，没有羞愧。在“如果上天能够让他爱我就如我爱他一样”的感叹和失落中细细咀嚼那句“我们可以允许情感的出轨”。感受并体会着这个“重情”却非“多情”的男人的情感世界……再次见到他已是半年以后。自从那次作者见面会之后，他的作品越来越少，直至中断联系、杳无音讯。我循着以往邮寄稿费的地址找到了他。冬日的墓场一派萧瑟。秋日肆虐疯长的野草几乎把坟墓淹没，墓碑掩映在衰草里像似要把这记录已故者唯一的印记堙没……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往，依旧忙碌紧张……心里多了一份怀念。怀念那个念念不忘的夜晚。怀念那个夜晚的他。怀念那个用纯真描述情感；用真情诠释爱恋；用生命谱写蓝色爱情的他……“蓝色情感”再度复出。我把对他的怀念模仿他的写作风格融入每一个故事。用他曾经的笔名刊载。作为信笺以焚烧的方式寄给远在天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