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城南(小小说)

贾亮

这是很久以前发生在城南小学的一件事……初秋的早晨，雾气弥漫着大地，像层薄薄的纱，把远近的一切都笼罩起来。可是，城南小学千余名学生却在操场上愉快地活动着。校长办公室正面的墙上写着“加强作风建设，打造鲜明品格”的标语。沙发上蜷缩着一位胖乎乎的教师，看上去四十出头，他满脸肥肉，两个小眼睛一笑就被肥肉遮盖；他个子不高，粗实的腰上圆圆地凸起一块大肚皮。这就是新调来的张校长，此时他特别悠闲，半躺在沙发上，哼着歌，正在看一本《都市丽人》。听人说张校长很有学识，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对教学颇有研究。城南小学是A县颇负盛名的学校，生源很好，每年来这里择校的学生不计其数。据说，原校长因向择校家长收取红包被免职，调到了别的学校。忽然有人敲门，张校长欠了欠身子，嘶哑着说：“请进！”进来的是一位年轻少妇，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少妇颇有姿色，红润细嫩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水蛇般的腰肢显得丰满。张校长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瞪起小眼睛，看得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妇女急忙掏出一盒“中华牌香烟”，笑嘻嘻地走到校长面前殷勤地说：“张校长，您抽烟！”“好，好！”张校长乐得双眼眯成一条缝，“有什么事？”“校长，我和孩子爸在城里打工，孩子想来您学校借读……”妇女使了个媚眼。“好说，好说，”张校长瞅着妇女，“在哪里打工？”“在煤场打工。”妇女急切地说。“那可不行，煤场打工的该去城北小学，这是上面的规定！”张校长说得很干脆。“张校长，规定是人定的嘛！再说，城北小学和您领导的城南小学成绩差远了，您领导得好！”妇女眉飞色舞。“呵呵呵，”张校长一副谦逊的样子，“一样，都一样！”“我女儿在学校成绩可好哩，您就收下吧……”妇女用娇媚的语气祈求。“那也不行！”张校长一脸正气。妇女看看外面，悄悄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塞进张校长抽屉，张校长一下子站起来，立刻躲到一边：“别别别，别来这一套，拿回去！”随后他从抽屉拿出那叠钞票，走到妇女面前，把钱摔在妇女怀里，悻悻地坐在沙发上。妇女见状，赶忙走到张校长面前，低声娇气道：“张校长，您收下吧，又没外人知道。”妇女说着用手轻轻捅了一下张校长的腰，随后把钱装进张校长口袋。此时，张校长像触了电似的，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这……这不好吧！”“有什么不好，您每天这么辛苦……”妇女向张校长深深鞠了一躬。“不瞒你说，前任黄校长就是因为乱收红包被免职的！”张校长又表现出一身正气的样子，“好吧！现在只收你择校费5000元，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他说着把一半钱装回妇女兜里，并轻轻拍了一下妇女的屁股，妇女只好莞尔一笑。“好了，给你安排在好班里！”张校长露出憨笑，“留下电话号码，以后孩子有事好联系！”妇女千恩万谢刚走，政教主任急匆匆来到校长面前，焦急地说：“张校长，大事不好了，记者张峰又反映咱们学校乱收资料费、择校费……黄校长就是因为张峰……”“放他妈的狗屁！”张校长打断政教主任的话，突然跳起来，显得很不冷静。骂完瞬间，他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对政教主任说：“冲动是魔鬼！不要着急，让班主任到班里下死命令，有谁敢说出订复习资料的事，立即开除！让班主任赶快把资料藏起来！”政教主任领命刚要走，张校长用更嘶哑的声音问：“我记得张小波就是这位记者的儿子吧？”“是！”“哦！学校不是分快慢班吗？张小波学习好，分到慢班可以带动差生，分到最慢班吧……”张校长漫不经心地说。政教主任一听，大吃一惊。窗外的雾不知何时已沉了下来，浓得化不开，操场上的欢声笑语被吞没在灰白之中。那面写着“加强作风建设，打造鲜明品格”的墙，一半明亮，一半隐入雾里，像一张被撕去半边的面目…… （草作于2025.11.15） 贾亮，男，60岁，中共党员，大专毕业，包头市土右旗明沙淖中心校语文教师，副高级教师，土右旗教学能手；喜欢写作，多年悉心创作，笔耕不辍，文学作品在《教师报》、《鹿鸣》、《实践·党的教育》、《包头日报·花雨》、《包头晚报·文艺副刊》、《内蒙古小作家》、《敕勒川时讯》等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有300多篇；小品剧本多次获得内蒙古宣传部奖。现在共创作了600多篇教学论文，1300多篇文学作品等，新闻稿件1000多篇。其中论文发表、获奖的有80多篇。曾在学校创建了“星星文学社团”，常年义务组织学生写作、投稿，学生的作品在《内蒙古小作家》、《北方少年报》、《未来作家》、《天下语文》、《全国优秀作文选》和“网络平台”等上发表的有上千篇。现在是包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