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西华门踅进去,脚下方砖的冷还没浸透鞋底,眼先撞进一团黄——是断虹桥边的十八槐,把秋气酿得像坛烧刀子,劈头盖脸地泼下来。</p><p class="ql-block"> 这树是该有脾气的。三百多年前它们就站在这儿了,看朱墙里的人穿了卸、卸了穿,琉璃瓦上的霜结了又融,融了又结。春天来时也软过,碎银似的槐花往肩头上落,风一吹就成了扑人面的雪;冬雪压枝的时候,黑铁似的桠杈戳着天,像谁没说完的话。可偏是这秋,偏是这黄,黄得比宫墙的红还扎眼,比檐角的金还沉——是把三季的劲儿都攒着,要在冷下来前,把日子活成场明火执仗的热闹。</p><p class="ql-block"> 你看那树,枝桠横得野,叶子铺得满,连影子落在地上都是晃眼的金。游人从影子里穿过去,有人举着相机追光,有人裹着汉服拢袖,连那辆保洁的三轮车,都沾了满身的黄,像从画里轧出来的。它们才不管什么兴衰起落,只认这一季的风、这一日的晴,把每片叶子都染透了——哪是树呢,是把岁月熬成了酒,越老,越烈。</p><p class="ql-block"> 鲁迅说过“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这槐大抵是懂的。不盼着长青,只盼着把这秋烧得透亮,像咱过日子,不必求岁岁安稳,要的是这阵仗、这热乎气,轰轰烈烈地活一遭,才算没负了这季的风、这轮的日。等风再紧些,叶子该落了。可那又怎样?明年春再来时,它还会抽芽,到了秋,照样把黄泼得漫天漫地——这才是活法:不管宫墙里换了多少轮月亮,它自守着这一季的烈,把日子过成碗热酒,呛得人眼睛发亮。</p> <p class="ql-block">槐枝挑着檐角的金,黄得比琉璃瓦更沉:岁月在这儿不数兴衰,只把这一季,活成烧刀子呛喉的爽利。</p> <p class="ql-block">朱门敞着,秋槐把黄泼在游人肩上,连汉服的裙角都沾了酒气:这不是宫墙里的冷,是日子活透了的烈。</p> <p class="ql-block">脊兽蹲在檐角看了三百年秋,偏这槐叶的黄,烈得盖过了吻兽的威——是把日子攥紧了,烧得透亮。</p> <p class="ql-block">西华门的风裹着槐香过来,满径的黄是秋酿的酒——三百年的枝桠搭成门,走进去,就撞进一场轰轰烈烈的热。</p> <p class="ql-block">断虹桥的石阶凉了半朝的月,偏是这槐叶的黄,把广场晒得发烫——连休憩的人,都浸在这热乎的秋里。</p> <p class="ql-block">柳丝还沾着春的软,槐叶已泼透了秋的烈——石桩子排着队,接住这漫天的黄,像接住三百年的热乎汽</p> <p class="ql-block">断虹桥的石阶凉了半朝的月,偏是这槐叶的黄,把广场晒得发烫——连休憩的人,都浸在这热乎的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