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营周壁河北齐摩崖造像碑解读

田锁红

　　大道空洞，法身元身，既悟理原，像亦寂绝，心言征人，应起前代，功成后际。自致作佛，一号具足。

王宫兴念，踰城出家。始坐道树，降魔御敌。先之鹿苑，拘邻菩恪，末在拘尸，须拔得度。十力雄猛，娑婆度化，三乘等教。有心同济，度缘既周，双林永寂。自尔以来，唯经像训世。

是故，末法之中有正信佛弟子上官显愿、上官达，合邑五十人等，生遭浊难，长瞩乱离，二国纷競，住居缘边，愿以元象年中，西贼未宁，稍来侵割，遣建将杨檦，危号建州刺史，领将士众，帅师我邦。魏主知闻，委令镇捍。至齐天保六年十月中，复以践乱，檦时统兵马步一万，鼠盗西境，便即（磃）县并及郭县焉。合戍泽辟，胡公鼻五戍出，民虏掠（尽），户一百卅家入西。践乱，檦手持彼诏，以愿为安平太守，愿忠节介然，拒而不许。即以此敕，奉告我君。君，建州刺史元仪同云祺，率集营筑此戍回，名州壁。历代居住上官显愿、上官达，并为此辟戍主，西道大都督。愿等忠恪申明，武同韩白，以德苞仁，率乡归仰。左清津惜，右肃君境。不胜且允之诚，遂发弘愿，仰为皇帝陛下、昆季诸王、中宫后妃、臣僚百官及韩使君仪同公，敬造释迦石像一区，并阿难、迦叶及二菩萨。镌镂既就，雕彩休功，略刊铭文，注之云尔。

大齐天保六年岁次乙亥九月戊寅朔廿日丁酉建

自北齐天保乙亥迄皇明万历甲寅，计一千六十三年，上官氏尤为邑西著姓。意者，显愿诸人苗裔耶？亦足见奉佛之报矣。世代即远，佛像剥落。北庄上官现，谓远祖遗踪不可泯灭，命工鑿龛，起释迦及阿难迦叶三像。周壁省祭官王汝钦怂恿而共成之。汝钦素服佛训，生平不御酒肉，现则一念孝思，有足多者。落成，余适经其地，故为之纪其年月。后之视今，犹今视昔，继世而后必有复新之者，余又以望于上官氏子孙及周壁之果于好古者。

大明万历四十二年岁次甲寅九月十一日前进士吏部郎中尚义白所知书

助缘僧人如道

重造佛像石工 ：王村里史孟秋、上佛里于桂枝、上孔里原汝能

东封白云寺僧真（恭）

上义里（）家山施主：

上官享

上官先

上官稳

上官吕

上官龙

上官轩

上官增

上□□□

上官梅

上官训、上官荗

上官学

上官教

上官宾

上官善

上官权

分段翻译如下：

第一部分：北齐天保六年（公元555年）原始造像记

【原文1】

大道空洞，法身元身，既悟理原，像亦寂绝，心言征人，应起前代，功成后际。自致作佛，一号具足。王宫兴念，踰城出家。始坐道树，降魔御敌。先之鹿苑，拘邻菩恪，末在拘尸，须拔得度。十力雄猛，娑婆度化，三乘等教。有心同济，度缘既周，双林永寂。自尔以来，唯经像训世。

【白话翻译】

佛教的根本真理空灵而深奥，佛的法身是其本源。既然已经悟得了真理的本源，那么外在的佛像本质上也是寂灭空无的。（但）为了用心和言语来教化世人，佛的应化身出现在过去的时代，其教化之功成就于后世。

（释迦牟尼佛）自己修行成就佛道，佛号“具足”（可能指“释迦牟尼”名号的含义）。他在王宫萌生出家之念，于是逾越城池出家修行。最初在菩提树下，降服了魔众的侵扰。之后首先到鹿野苑，度化了憍陈如等五位僧人；最后在拘尸那城，度化了须跋陀罗。佛陀以其雄猛的十种智慧之力，在这个娑婆世界教化众生，开设了声闻、缘觉、菩萨三乘的平等教法。他有心普度一切众生，待到化度众生的因缘圆满，便在娑罗双树间示现涅槃。从那以后，就只能依靠佛经和佛像来教化世间了。

【用典与出处】

1. “大道空洞，法身元身”：源于佛教般若学，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思想。“法身”指佛的真身、真理之身，见于《大乘起信论》等经典。

2. “逾城出家”：出自佛陀传记。释迦牟尼身为太子时，夜间乘马逾越迦毗罗卫城城墙，出家修行。

3. “坐道树，降魔”：出自佛陀成道故事。佛陀在菩提树下（道树）禅坐时，魔王波旬率领魔军前来扰乱，被佛陀一一降服。

4. “鹿苑”：即鹿野苑，佛陀成道后初次讲法（初转法轮）之地，度化了最初的五位弟子。

5. “拘尸，须拔得度”：出自佛陀涅槃故事。在拘尸那罗城，佛陀在涅槃前度化了最后一位弟子、外道行者须跋陀罗。

6. “十力”：指佛陀所具有的十种智力，如“知是处非处智力”、“知业报智力”等，出自《大智度论》等经典。

7. “三乘”：指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是佛教修行的三种不同路径和果位，出自《法华经》等经典。

8. “双林”：指娑罗双树，佛陀涅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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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2】

是故，末法之中有正信佛弟子上官显愿、上官达，合邑五十人等，生遭浊难，长瞩乱离，二国纷競，住居缘边，愿以元象年中，西贼未宁，稍来侵割，遣建将杨檦，危号建州刺史，领将士众，帅师我邦。魏主知闻，委令镇捍。至齐天保六年十月中，复以践乱，檦时统兵马步一万，鼠盗西境，便即（磃）县并及郭县焉。合戍泽辟，胡公鼻五戍出，民虏掠尽。户一百卅家入西。践乱，檦手持彼诏，以愿为安平太守，愿忠节介然，拒而不许。即以此敕，奉告我君。君，建州刺史元仪同云祺，率集营筑此戍回，名州壁。历代居住上官显愿、上官达，并为此辟戍主，西道大都督。愿等忠恪申明，武同韩白，以德苞仁，率乡归仰。左清津惜，右肃君境。不胜且允之诚，遂发弘愿，仰为皇帝陛下、昆季诸王、中宫后妃、臣僚百官及韩使君、仪同公，敬造释迦石像一区，并阿难、迦叶及二菩萨。镌镂既就，雕彩休功，略刊铭文，注之云尔。

大齐天保六年岁次乙亥九月戊寅朔廿日丁酉建

【白话翻译】

正因为如此，在这末法时代，有虔诚的佛弟子上官显愿、上官达，以及全村五十人等。我们生在浑浊的乱世，成长于战乱流离之中，当时东魏和西魏两国纷争，我们居住在边境地区。回想在（东魏）元象年间，西魏的贼寇尚未平定，时常前来侵扰掠夺。（西魏）派遣将领杨檦，此人僭越自称建州刺史，率领军队来到我们的地方。东魏的君主知道后，委派上官显愿镇守此地。到了北齐天保六年十月，又因为战乱再起，杨檦当时统率步兵骑兵一万人，骚扰西境，随即攻占了（磃）县和郭县。我军全部戍守在泽辟。当胡公鼻五率戍军出击时，百姓已被掳掠一空。有一百三十户人家被迁入西魏。

在这场动乱中，杨檦手持西魏的诏书，任命上官显愿为安平太守。上官显愿忠贞不渝，严辞拒绝。他立刻将这份伪诏，报告给了我们的长官，长官就是建州（即后世泽州府）刺史、仪同三司元云祺。元云祺于是率领人马修筑了这座堡垒，命名为“州壁”。世代居住于此的上官显愿、上官达，被任命为此戍的戍主和西道大都督。他们忠诚严明，武功堪比韩信、白起，以德行包容仁爱，赢得了乡民的归附和敬仰。左边肃清了渡口要道，右边安定君王边境。为了表达这无比诚挚的心意，于是发下宏愿，敬为皇帝陛下、诸位亲王、中宫后妃、文武百官以及韩使君、仪同三司元云祺等人，敬造释迦牟尼石像一尊，以及阿难、迦叶两位弟子和两尊菩萨像。雕刻完成后，又进行了彩绘。在此简略刊刻铭文，记述此事。

北齐天保六年，乙亥年，九月二十日（公元555年）建立。

【用典与出处】

1. “末法”：佛教关于历史分期“正法、像法、末法”的概念。末法时期佛法衰微，众生根器钝劣。此思想在南北朝时期非常流行。

2. “武同韩白”：

· 韩：韩信，西汉开国名将，用兵如神。

· 白：白起，战国时期秦国名将，号称“人屠”。

· 此典故将上官显愿等人的军事才能比作历史上的顶级名将，是碑文中常见的赞颂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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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大明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重修记

【原文3】

自北齐天保乙亥迄皇明万历甲寅，计一千六十三年，上官氏尤为邑西著姓。意者，显愿诸人苗裔耶？亦足见奉佛之报矣。世代即远，佛像剥落。北庄上官现，谓远祖遗踪不可泯灭，命工鑿龛，起释迦及阿难迦叶三像。周壁省祭官王汝钦怂恿而共成之。汝钦素服佛训，生平不御酒肉，现则一念孝思，有足多者。落成，余适经其地，故为之纪其年月。后之视今，犹今视昔，继世而后必有复新之者，余又以望于上官氏子孙及周壁之果于好古者。

大明万历四十二年岁次甲寅九月十一日前进士吏部郎中尚义白所知书

【白话翻译】

从北齐天保乙亥年（555年）到我大明朝万历甲寅年（1614年），共计一千零六十三年来，上官家族仍然是本县西部的名门望族。想来，他们应该是上官显愿等人的后代吧？这也足以看出信奉佛教所得的福报了。年代久远，佛像已经剥落损坏。北庄的上官现，认为远祖留下的遗迹不可湮灭，于是雇请工匠开凿佛龛，重新塑造了释迦牟尼及阿难、迦叶三尊像。周壁村的省祭官王汝钦从旁鼓励，并共同完成了此事。王汝钦一向信奉佛教的教诲，生平不沾酒肉；而上官现则是因为一片追念祖先的孝心，十分值得称赞。佛像落成时，我正好路过此地，所以为他们记录了这件事的年月。后世的人看我们今天（重修佛像），就像我们今天看古人（最初造像）一样。世代传承之后，必定会有再次修复它的人，我又将此期望寄托于上官氏的子孙以及周壁村真正爱好古物的人士。

大明万历四十二年岁次甲寅九月十一日，前进士、吏部郎中尚义人白所知书写。

【用典与出处】

1. “后之视今，犹今视昔”：化用自东晋王羲之《兰亭集序》：“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表达了历史传承的延续性，是碑记重修文中非常经典的语句。

2. “好古者”：指爱好并致力于保护古代文化遗物的人，源于《论语·述而》：“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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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助缘人及工匠题名

【原文4】

助缘僧人如道

重造佛像石工 ：王村里史孟秋、上佛里于桂枝、上孔里原汝能

东封白云寺僧真（恭）

上义里（）家山施主：

上官享

上官先

...

上官教

上官宾

上官善

上官权

【白话翻译】

协助此事的僧人：如道

重新雕刻佛像的石匠：王村里的史孟秋、上佛里的于桂枝、上孔里的原汝能

东封白云寺僧人：真恭

上义里……家山的施主：

（名单略）

东第二列图文：

佛弟子假辅国将军前三交己西石

西第二列图文：

．．周壁戍主上官（达）

上官广达、上官舍憘、上官显仪、（）恩买奴

造像下方东文字：中正上官显㑺 妻张 造像下方西文字：郡中正上官敬悦 妻任 东第三、四列文字：息他仁、女清醜息奴仁、息女（）、磨仁（）后记：牛雪枫老师分析。北齐的造像本有五像：佛，阿难、迦叶及二菩萨。后损坏，明代新造三像，即下文《明记》＂起释迦及阿难迦叶三像＂其他北齐的文字图画为北齐原物，必然。 查看原文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