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一梦 居延千年

张良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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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王维《使至塞上》收录于人教版初中语文八年级上册第六单元第25课《诗词五首》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王维的这首《使至塞上》，如同一幅雄浑壮阔的画卷，在我心中勾勒出居延地区的神秘与苍茫。怀揣着对这片土地的憧憬，在10月12日，我踏上了前往内蒙古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的旅途，去探寻那片被历史与自然眷顾的黑城弱水胡杨风景区。

早餐过后，我登上旅行大巴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繁华的城市过渡到广袤的荒原，我的心情也愈发期待。抵达达来呼布镇后，我们直奔黑城弱水胡杨风景区。这里的胡杨林保留了最原汁原味的自然美景，紧密地将沙漠、神水、野胡杨三者天然美景完美结合。旅友中美女大妈居多，她们大多是“好‘色’之徒”，而我喜欢安静，于是在景区大门处，我和她们分道扬镳。我找导游拿了一张导览图，问清楚乘车路线，便独自一人踏上了这场探秘之旅。

进入检票口，我决定不走常规A路线，以避开人流。从B路线检票口进入后，我沿着经四路来到了西夏黑城。

黑城最早是西夏国的一个古城，位于居延海地区，是居延文明的一部分。站在黑城前，我仿佛能听到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成吉思汗二十一年春，蒙古国攻占黑城，在此设亦集乃路总管府，扩建西夏黑水城。明洪武五年，征西将军冯胜兵锋直指亦集乃，采用筑坝断水战术，黑城守军投降，明旋即放弃此城，此后黑城便在尘封的历史中沉睡了700年。

如今的黑水古城是根据黑城遗址1:1复建的，完全再现了千年前古城的繁华与烟火气。复原的黑城恢复了西夏王朝在居延地区设置的黑水镇燕军司，西夏雄鹰雕塑、驻军军营、战车等一一呈现在眼前，让我不禁想起“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诗句。

唐代诗人王维当年路过居延，或许也见过这般边塞的景象吧，他将自己的孤寂与对边塞的感慨融入诗中，才有了“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的千古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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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黑城，我从黑水城东广场站乘坐景交车前往怪树林入口站，步行游览怪树林。

进入苍凉的“怪树林”，传说这里是黑将军及众将士不死的灵魂所在。相传，当年黑城有一个守将名哈拉巴特尔（即黑将军），他英勇善战，威名远扬。后来，征西将军冯胜兵锋直指亦集乃黑城，明兵把河水截断，黑将军在既无援兵，又无饮水的困境中，率兵突围。出战前，黑将军将70多车金银财宝和一顶镇城之宝—西夏皇冠全部投入城内的枯井中。为了不使亲情骨肉遭受入侵者杀害，黑将军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推倒井里，封土填埋。黑将军带领士卒冲出城外，一路拼杀，最后战死，化身为怪树林。

事实上，近代人类的不合理开发，极大地破坏了胡杨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特别是额济纳河断流，沿河两岸的大片胡杨林因缺水而枯死。胡杨特有的耐腐特性，使大片枯死的胡杨树干依然直立在戈壁荒漠之上，形成形态怪异的悲凉景观。

在这里，我真正懂得了胡杨这种奇特的英雄树种，它生命力极强，“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是真正的生命绝唱。怪树林是“谋杀胶卷的地方”，死后胡杨千姿百态的造型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有的直刺蓝天，有的弯曲盘旋，还有的轰然倒下，散落了满地的树干，裸露的枯根在空中扭曲着，令人眼花缭乱。

特别有几个造型，引来许多人拍照留念：轮回（枯杨断枝蜷曲如环，光影穿梭，恰似时光轮回，尽藏胡杨千年密码）、金象纳福（枯木形成天成巨象，披金沐光！长鼻垂地汲弱水，福佑苍生，以不朽之姿守瀚海祥瑞）和孤狼拜月（枯枝虬躯仰啸断崖巅，寒星为伴！沐银辉残月，孤影祭烽燧，以不朽之魄守大漠苍茫）。这一片怪树林，不正是王维笔下那“大漠孤烟直”中孤寂与坚韧的写照吗？胡杨以它独特的姿态，在这片大漠中坚守了千年，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变迁。

从怪树林出来，我换乘大巴景交车前往黑水城东广场站，下车步行数百米至黑水城北城墙东北角站换乘网红拖拉机，乘车观赏黑水北城墙风光带。

黑水北城墙风光如画，宝塔湖水映蓝天，弱水河被赋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爱情主题，被赐予“胡杨百媚生，陷于弱水情”的千古柔情。这里的胡杨依着弱水河而生，水映着树、树衬着水，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阳光穿过枝叶，把金黄的叶子照得透亮，落在水面上的光斑随着河波晃荡，像是撒了满河的碎金子。王维诗中的“长河落日圆”，此刻仿佛有了更生动的诠释。弱水河就如那长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而胡杨则是这长河畔最坚韧的守护者。

接着，我刷身份证，第三次换乘景交车，从北城墙站到弱水一桥桥东站。下车后，我开始游览爱心岛。爱心岛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传说相呼应，众多美友大妈在爱心雕塑前拍照留念，我则继续前行。爱心岛附近可以骑骆驼或马，但人工喂养的骆驼长得膘肥体壮，我不太喜欢，便径直走向了天镜林。

天镜林是弱水河的开阔水域，水面平静如巨大镜子，将天空的蓝、云朵的白、胡杨的黄完整倒映，形成“水天一色、林影交融”的绝景。站在岸边，我几乎难分树与影，随手一拍都是“天空在水里，胡杨在天上”的绝美画面，如现实版“镜像世界”。这里的胡杨仿佛是从水中生长出来的精灵，与王维诗中那空灵的意境相契合。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胡杨的影子在水中摇曳，就像是历史的倒影，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离开天镜林，我来到了油画林。这里是弱水胡杨“水映树”特色最极致的体现。这里的胡杨不像别处那样零散，而是成片扎根在弱水河的浅滩旁，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枝叶却舒展得如同张开的伞，把金黄、橙红、浅绿的叶子织成一片立体的色彩，美如油画。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杰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我仿佛置身于一幅巨大的油画中，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这与王维诗中“诗中有画”的写景艺术不谋而合，每一处景色都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

随后，我来到了七彩林。七彩林是秋日色彩丰富之地，特色鲜明。七彩林的木栈道顺着林势蜿蜒，走在其间，抬头是蓝天，低头是落叶“彩毯”，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不远处的弱水河，清浅的水波映着岸边的七彩，将林的绚烂、水的澄澈、天的湛蓝融为一体，让人难分实景与梦境。这里的胡杨与红柳、芨芨草共生，紫红、金黄、银白三色交织，勾勒出层次分明的七彩立体图景。我仿佛走进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一段历史，每一片叶子都承载着千年的记忆。

从七彩林出来，我前往凤凰林。在进入凤凰林之前，要走过弱水二桥，这时正值黄昏，过桥便是烽火台。站在台上王维塑像旁观黄昏落日，我体验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壮阔。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漠上，胡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的弱水河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这一刻，我仿佛穿越了千年，与王维一同站在这片大漠中，感受着他当时的心境。

凤凰林是黑城弱水景区里最漂亮的胡杨集中地。这里的胡杨造型独特，枝干虬曲苍劲，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且树形优美，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传说凤凰的鲜血滴落在树身上，使得这片生长在弱水河东岸的沙漠胡杨得到凤凰神力的庇护，拥有与众不同的金黄与璀璨，如同凤凰涅槃重生一般，为景区增添了神秘的文化色彩。站在凤凰林中，我仿佛能感受到凤凰的气息，胡杨的金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观赏凤凰林之后，我在弱水胡杨凤凰林站最后一次乘坐景交车到黑水城西广场站。灯火阑珊中，我游览了总管府前街，经黑城镖局，书传万家邮亭，出黑水城南门。灯火辉煌中，我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这一天的旅程，就像是一场穿越千年的梦境。我在胡杨林中穿梭，感受着它们的生命力与坚韧；我在黑城遗址中徘徊，聆听着历史的声音；我在弱水河旁驻足，欣赏着那水映胡杨的美景。王维的《使至塞上》，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线，贯穿了我的整个旅程。它让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片土地的历史与文化，也让我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然美景。胡杨一梦，居延千年，这场梦境，我将永远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