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族人婚礼

南迦巴瓦

路边巧遇塔吉克族人婚礼

　　车过塔什库尔干的山坳时，风还裹着帕米尔的寒气，却被路边一簇红焰撞暖了视线，那是一场塔吉克族的婚礼，就铺在戈壁与雪山的褶皱里。

　　没有华丽的礼堂，只有一块织满金线花纹的餐布，像从大地里长出来的花毯，托着油亮的馕、滚圆的油炸果，还有盛满红枣的玻璃碗，甜香裹着阳光，在粗粝的风里软下来。人群围着餐布坐成圈，男人们戴着绣着螺旋纹的黑绒帽，女人们的裙摆是碎开的霞光，而圈心那抹红最扎眼，新娘裹在粉色头纱里，只露一截系着银饰的手腕，新郎的黑袍外系着猩红的织锦腰带，流苏随着笑声轻轻晃。

　　此时，有族人招呼我坐下，并递过一盘果盘让我品尝，新郎伴郎望着我微笑着，使我没有一丝像外人的感觉。族人们品尝着各式的坚果和食物，酥香混着奶味，旁边的阿妈用塔吉克语谈笑，伴郎们凑在一处碰杯，奶茶的热气漫过他们的肩，把雪山的轮廓晕得温柔。没有人刻意维持秩序，风来就裹紧衣摆，日头烈了就往阴影里挪半寸，这场婚礼像帕米尔的石头一样，生得坦荡又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裹满彩绳的婚车从远处驶来，车顶缀着塔吉克绣片，红的白的线缠成波浪，像把刚才的笑声都织了进去。 伴郎们手脚麻利地拽开车门，新郎弓着身扶新娘弯腰入车的刹那，风忽然慢了半拍。车旁立着位中年男人，喉结滚了几滚，腮边浸着湿意。该是新娘的父亲吧。他望着女儿垂落的红纱，像望着捧了多年的花要移进别家的园，那哽咽里裹着半世的牵挂，是舍不得，是放得下，是千言万语都揉碎在风里的软，依依不舍，百感交集……

　　中国境内的塔吉克族，约5万余人，大多栖居在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的雪山脚下，余下的则散落在莎车、泽普等南疆县域的风里。今天，能撞上一场塔吉克族的婚礼，实在是这趟旅途里攥在手心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