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轶事(一)牛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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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我在兵钢参加工作后,曾出过几次公差,期间一些经历现在想起来也挺有意思。虽然过了几十年,仍历历在目。进入耄耋之年,失去了年华只剩下了回忆。闲来无事,便把当年出差经历的一些事写出来与朋友们分享,权当消遣闲聊。</p><p class="ql-block"> 70年到兵钢后参加制氧培训队到广州钢铁厂进行培训。当我这个西北生西北长的土包子第一次到了南方大城市,可真是大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且说那充满南国特色的风土人情、饮食文化就足够让我惊异的。我见到过师傅吃清蒸老鼠,也亲眼目睹了野味店活剥蛇,还有杀猫吃猫肉的.........,这大概就是龙虎斗的大餐了吧。广州培训经历已在我的《那年那月......之二 广钢培训》一文中有详尽介绍,此处不再赘述。</p><p class="ql-block"> 74年出差鞍山</p><p class="ql-block"> 74年12月下旬,张副厂长找我,要我去鞍山出差。出差任务有两个: </p><p class="ql-block"> 一,软化站的一些设备、构件在鞍山一个厂家订货,我一方面要去了解学习加工制作方法为以后安装、维修时作技术准备,同时还要催厂家加快进度,尽快发货;二,厂供销科在鞍钢订了一批钢板,必须要有人盯着催厂家发货。目前基建科郭士元工程师盯在那儿,而工地上有许多工作急等郭工处理,所以厂领导指派我去把郭工换回来。</p><p class="ql-block"> 自从总锅炉房安装完毕后,我的专业技术发展方向也就确定了(制氧车间已被无限期地推延,改换工种是必然的),我所在的动力车间已将我的岗位分到软化站。软化站是为锅炉运行提供软化水的辅助部门,也是确保锅炉安全运行的关键岗位。所以派我出这趟差。</p><p class="ql-block"> 兵钢当年被确定为军工小三线项目后,冶金部就把设计任务下达给部属包头钢铁设计研究院和鞍山焦耐设计研究院,并提出作为军工战备项目,设计要有前瞻性,工艺、设备要选用国内最先进最优的。所以金工车间和汽车大修厂所装备的机床、铣、刨、镗、磨床......等工作母机,都是那个年代最先进最好</p><p class="ql-block">的一流设备,是由上海、北京、沈阳、大连等老牌著名厂家提供。在这个思想指导下,软化站的设计师也选用了当时国内先进的移动床离子交换工艺(那时国内普遍采用固定床),而部分设备构件采用高硬度聚氯乙烯板材和管材。这在当时的水处理行业中也是不多见的,因此一般加工厂家不愿承接此类加工业务。几番周折供销科终于在鞍山联系到了加工厂家。</p><p class="ql-block"> 我次日搭便车到乌鲁木齐后马不停蹄于第四天赶到北京。到北京一出站就直奔车站广场上的旅馆接待站。那年月,进京必须要有单位开出的进京证明,凭此证明在旅馆接待站才能开到指定旅馆住宿的介绍信,有了这个介绍信该旅馆才能接待并办理入住手续,否则不能入住。接待站前排队的人非常多,去晚了排在后边有可能就开不上旅馆,只能开去大澡堂住宿。大澡堂在晚上8点以后才能入住,早上10点前离开,晚上可以免费洗个澡。</p><p class="ql-block"> 在车站我即购买好去鞍山的车票。等车期间我抓紧时间逛了天安门广场、王府井大街,并在王府井百货大楼有幸目睹了全国劳动模范-张秉贵一把准、一口清为顾客热情服务的感人风采。</p><p class="ql-block"> 这次到北京时间紧没空游览名胜古迹,但享誉世界的北京烤鸭无论如何得品尝一下,我便约了在京的一位亲戚去了全聚德。那时的烤鸭16元一只,我们俩只能要半只。这是我第一次吃烤鸭,而且是在大名鼎鼎的全聚德!这顿饭虽然花去了我将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那时我月薪才29.65元),但仍然十分尽兴!在王府井大街的东安市场,还有个东来顺饭庄,那里的涮羊肉最有名,我想着下次有机会一定得涮一回。不料却留下了永久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到了鞍山,郭工已在站前旅馆为我订好了房间。这个旅馆就在火车站广场边上,交通十分便利。郭工已经买好第二天返回乌鲁木齐的车票,他等我安顿好就立刻带我去那个加工厂交接工作。</p><p class="ql-block"> 加工厂距旅社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那是一间街道办的小工厂,以家庭妇女为主,承接一些技术含量低、非标的加工业务。厂长是一个曾受过工伤腿有点残疾的老师傅,懂技术会管理。郭工把我向他作了介绍,厂长对郭工说,“您就放心回吧,这是军工战备任务,是最大的政治任务,您就是不在这,我们也不敢怠慢哪!我们一定听这个小牛同志的,保证把活干好了......”。管技术的也是一位老鈑金师付,他负责下料、质检。另外几个师付负责模具,烘烤加热成型。其余大量的工作是塑料焊接,那是一个又慢又细的功夫活,有七、八个妇女在干。</p><p class="ql-block"> 我每天上午、下午去工厂,按图核对一下工件尺寸,检查一下焊缝,有时也学着焊几道,这些都是我每天要做的功课。</p><p class="ql-block"> 我所住的旅馆过往人员很多,我住在四楼(顶层)的408房间。那房间隔壁是开水房,火炉的烟道就从隔墙中穿过,像一堵火墙。房间本来就有暖气,加上火墙房子格外热,有时还得开窗户。这间房子相当于这个旅社的VIP,四楼相对安静些,一些长期出差人员(叫驻在)都住四楼,有关系的一定要住408。</p><p class="ql-block"> 这个旅馆有位特殊的老人常来光顾,服务员和常住四楼的驻在人员与他非常熟,见了他都尊敬地叫他祁大爷。我到的当晚祁大爷就来了,郭工把祁大爷介绍给我说:祁大爷是老革命、当年的抗联老战士,这儿是他老根据地......。祁大爷为人豪爽仗义,有事找他帮忙......。我十分恭敬地与祁大爷打了招乎、作了自我介绍。</p><p class="ql-block"> 从此祁大爷几乎每天晚饭后到旅社来,而且来了就直奔我住的408,进门鞋一脱双腿一盘坐在床上,就像到自个家一样。这时四楼其它房间的驻在人员也都凑过来与祁大爷唠嗑,同時也把四面八方天南地北的各种消息在这儿交流。</p><p class="ql-block"> 祁大爷当年参加抗联不仅打过日本鬼子,在深山老林里也与胡子(土匪)打过交道。他饱经战火、出生入死有着传奇的人生经历。解放后一直在基层做领导工作,他曾是这个旅社的经理,后来在饮服公司副经理职位上退休,所以这儿就是他的根据地。</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喜欢听他讲一些战斗故事和深山老林里的奇闻趣事。一讲到和日本鬼子打仗,完了总要把老毛子捎带讲讲。他说那一年把日本鬼子赶走后,没多久就见到老毛子一卡车一卡车把鞍钢的机器设备拆下拉走。.....。</p><p class="ql-block"> 祁大爷还饶有兴趣地要我讲讲新疆的事,新疆的民族风俗、饮食文化.....等等,我也只是把我见到听到的讲给他听。祁大爷喜欢与我唠,我们也唠得十分投机。有天他问我业务办得怎样?我说加工厂这边还好,鞍钢的那批钢材因为没有指标,是计划外物资还没发货。他听了说,“什么计划不计划的,现在龙江和新疆就是前线,军工三线要的就属战备物资!大老远的来了不赶紧给办还尽扯犊子!这么的,赶明儿我去找人给你说说去”。(那些年是珍宝岛和铁列克提血战发生后,全国处于深挖洞广积粮反修防修的战备年代,黑龙江、新疆自然是反修战备的前线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两天发货了,我总算了了一桩心事。祁大爷古道热肠急公好义之举着实令我感动!</p><p class="ql-block"> 过了元旦传来有关地震的消息,我去焦耐院办事,一进大厅,黑板上写着已经发生的地震消息,一般都是2~3级小震,但次数很频繁。各办公室门都大开着,地上倒扣着几个啤酒瓶,瓶子一倒,人们就会冲出门外......。</p><p class="ql-block"> 到加工厂也是车间门大开着,也倒扣着啤酒瓶。干活的大婶大嫂们一见我就说:“小牛子你咋还不回新疆呢?!这儿都要地震呢,快回吧。”我说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没发货不能走。她们就说,你放心回吧,我们指定把活干好给你发过去。说归说,我照例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去厂里,我想,我每天去就是在督促她们好好干,快点干完,我好早点回去。</p><p class="ql-block"> 因为天天都有小震,时间一长大家都烦了,习以为常了。啤酒瓶倒了也不管它了,也不跑了,门还得开着,活照干。</p><p class="ql-block"> 晚上的唠嗑照旧,但消息全集中在有关地震的:那儿的井水冒热气了,那儿的井水泛浑了......;盖州的苹果开花了(元月份大冬天的苹果开花,这太异常了);公路上有大量的蛇、老鼠被汽车轧死;(冬季正是蛇冬眠之时,这么冷天还爬出来也很异常) ...........。</p><p class="ql-block"> 还有的说,现在村里每天晚上都放电影,一放连着放好几部。全村人都得看,不看不行!民兵挨家挨户检查,家里不许留人。有的老太太不肯去,民兵背也得背到电影场上......。总之,这都是为了防震!</p><p class="ql-block"> 各种各样的消息天天都有,气氛越来越紧张,但人们照常工作,照样奔忙......。到了2月初的一天,接到张副厂长的长途电话,要我去长春去长春要路过沈阳,沈阳有位我的堂姑,我想顺便去看望一下,就在沈阳下了车。堂姑、堂姑夫是沈阳铁路局机务段的技术员,住在沈铁的一栋职工公寓楼里。上午聊聊家常,下午我就去沈阳故宫转转。</p><p class="ql-block"> 原先只知有北京故宫,到沈阳后才知还有个沈阳故宫。据说沈阳故宫比北京故宫还要早,是清兵入关前清太祖努尔哈赤攻占沈阳后为自己修建的皇宫,称盛京皇宫。看来应该去参观一下。</p><p class="ql-block"> 到了沈阳故宫,可能是冬天的缘故,游客很少十分冷清,文革中改名为沈阳故宫阶级教育馆。有好几处大门紧闭封了起来没有开放,没有讲解员,也几乎看不到文字介绍。我一个人东转西看,也没看出个名堂来。与我想像中的再和北京故宫作对比真是大相径庭,落差太大!有点乘兴而来,扫兴而归的感觉,只好拍了张照片回去。</p> <p class="ql-block">  沈阳也在防地震,堂姑住的公寓楼里二楼住户晚上必须都到一楼的大会议室里过夜。那公寓楼是一栋老式的俄式两层小楼,铺的木地板,所以二楼的住户都在一楼会议室打地铺睡,我和堂姑一家晚饭后就下到一楼会议室。会议室里聊天的聊天,看报的看报,几个小青年围在一起打牌。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了声“地震了!”立刻有人推开窗户就往外跳......(窗户都处于自闭状态不能关死)。接着那几个小青年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是在恶作剧!大伙都在责骂他们。再后来一夜无事,次日我便赶赴长春。</p><p class="ql-block"> 到长春我住进了火车站广场前的一家旅馆,我想在长春办完事后玩上一两天,去长春电影制片厂看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办完事回到市里已是下午5~6点钟了,路过一家电影院,鬼使神差地跑去看了场电影。那些电影都是反复看了无数遍的,已毫无兴趣了!看完电影走到旅馆门前广场上,只见一大群人在那里,有的披着棉被,有的裹件棉衣却只穿了秋裤,还有的光着脚冻得在雪地上直蹦跶......,啥样状态的都有。我凑前一问,才知刚才地震了!那时正是我看完电影回来的路上,我却一点未能感觉到。要是不看电影待在旅馆里,我肯定也得狼狈逃窜出来,也得虚惊一场!</p><p class="ql-block"> 过了不一会,大家冻得受不了都回到了旅馆。听同房间的人讲,震感挺强烈,桌上的热水瓶都摔到地上,顶棚吊的日光灯管也都甩碎了......。我当即下楼去了车站售票厅,售票厅已贴出告示:沈大线(沈阳~大连段)全线停运!鞍山正好在沈大线上,去不了鞍山,先到沈阳吧。</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到沈阳后,还是去了堂姑家。姑夫告诉我这两天沈大线停运,去不了鞍山,先在这凑合两天再看。姑夫也不太清楚鞍山地震情况。我主要放心不下鞍山厂家加工的那批货的安危,又过了两天姑夫告诉我沈阳到鞍山的通勤车开通了,可以坐通勤车去鞍山。</p><p class="ql-block"> 到了鞍山,看到一切还好,没见到建筑物有明显损毁的情景,街上人来人往也还正常。到了旅馆,服务员见到我都说,牛哥你咋还回来了呢?闹地震了人家都跑了您倒好,还回来了!我说我事没办完不能走。她们又给说起那天地震的情况:牛哥,可吓人了...........。又指着窗外车站里那座烟囱让我看,那烟囱原本是四方体形状,约30米高。地震后,从上顶口往下约5米处断开、错位,上半截5米的棱线与下半截的棱线不在一条直线上!就是说,断开了,错位了,没落下去,还落在原烟囱上。真是奇观!我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 到加工厂一看,师傅们都在正常上班,车间门仍大开着。她们一见我又是一番劝说,让我快回新疆。看到一切都好,工作也正常进行,我顿时放心了许多。然后到电信局给张副厂长挂了长途电话,报告了这里的地震情况和工作进展。张副厂长说,鞍山受地震影响不大,工作还能继续进行那就再坚持一下,等完工后再回来。并叮嘱我多注意安全。随后我又给父亲挂了电话,报了平安。</p> <p class="ql-block">后来得知,这是震惊全国的辽宁海城强烈地震,发生于1975年2月4日19:36分,震级7.3级。震中为辽宁海城县(现为海城市),这次地震发生于人口密集工业发达的辽东半岛中南部,波及鞍山、辽阳、营口等城市。由于震前有许多异常征兆,民间与科学家综合研判并作出预报,辽宁省委布署有效防震措施,使得这次地震人员伤亡降到了最低。查资料得知:全区伤亡总人数为18308人,占总人口数的0.22%;其中死亡人数1328人。海城大地震一般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在正确预测的基础上,有官方组织撤离民众,明显降低损失的唯一成功案例。看来组织村民在露天场看电影真是躲避地震的好办法啊,地震发生的那个点,正是晚饭后看电影的時间。</p><p class="ql-block"> 地震后没多久就是春节。大震过后,也再没发生几次余震,大家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该过年了。</p><p class="ql-block"> 年三十的下午厂供销科王科长的妹夫来旅馆找我,要我到他家吃年夜饭。我考虑到那个年代大家生活都很艰苦,尤其是东北,我觉得生活供应比新彊还差。高梁米、棒子面为主粮不说,食用油还只供3两(那时主政辽宁的陈xx坊间称之为陈三两)。所以我表示感谢一再推辞,但盛情难却,只好去了。</p><p class="ql-block"> 王科长妹妹我称呼她为王姐,她们一家人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热情、好客、豪爽之气。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我脱鞋上坑,那坑桌上已摆滿了菜。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那年代,吃饺子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一桌菜、这一锅饺子是一家人平时省吃儉用、抠着、攒着不知攒了多少票证才能攒出来的!王姐还特意把一盘菜放在我面前,说这是你们新疆吃不到的菜,我托人从大连搞来的,这是油炸蚕蛹,老香啦!我望着那黑红色的蚕蛹却不敢下筷,我这人有个毛病,从未吃过的东西内心还是比较排斥的。看着蚕蛹又使我联想起那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蚕宝宝,更不敢吃,我一再推辞说我吃不来那个。坐在热坑上,吃着热腾腾的饺子,感受着王姐一家人的真挚和热诚,暖融融的,内心充满了感激!在那生活十分艰苦的岁月,在那个地震后的冬日里,在远离家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吃了顿最丰盛的年夜饭,那是我最难忘的年夜饭!几十年后每与王总(王科长后来是钢铁公司付总)每聊起此事总不忘向王姐一家人表达感激之情。</p><p class="ql-block"> 时间快得很快,到了3月中旬,加工件已加工完毕,经我检查验收后通知厂家包装发货。到此我的任务已园满完成,我想借此机会到大连玩玩。从鞍山到大连坐火车也就3个小時,这時沈大线已经恢复运营了。</p><p class="ql-block"> 三月下旬的一天,从鞍山出发,到海城站下了车,我想看看大震以后的震中海城的情况。出了海城火车站一路走来,沿途尽是断壁残垣,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海城县不大,我一直走到主街上,街边还矗立着一幢没倒塌的四层楼,但那楼顶却一塌到底,惨不忍睹!那是县委招待所,听说原定年前要召开三干会,被紧急叫停!这一明智措施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我不敢再看下去,便回车站搭乘过路车到了大连。 </p><p class="ql-block"> 到了大连住好旅馆,就到市中心逛了一圈,有两家大型商场很有名,一前一后。前面一个叫东方红,后面一个叫太阳升,因为不买东西也就没进去。下午找了一家饭馆排队吃了盘鲅鱼馅的饺子,祘是吃了顿海鲜。</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从火车站广场坐有轨电车去老虎滩公园玩。那里有轨电车票才4分钱即可坐到老虎滩公园。可能是初春,春寒料峭,没几个游玩的人。我一个人在海滩上转悠,累了坐在岩石上瞅着那一波一波的海浪发呆,也挺无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虽感无聊但也不愿离去......。我沿着海边信步而去,走着走着总觉得远处有人在跟着我。当我走到一处用礁石垒成的山洞跟前时,回头一望那个穿着像外地游客一样的人,背着一个游客常背的黑色塑料包也朝我走来。我随即进了山洞,那人也紧跟着进来并回头望了一眼洞口,见没人就低声问我:“同志要不要这个?”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东西,我问这是啥?他说是海参。我看那一个个约有3-4公分长,黑黢黢的东西,我问怎么卖?他说两毛钱一个。我一听心里就犯嘀咕,在新疆买东西都论公斤,你倒好,论个!还一个两毛,个头那么小,一盘菜得多少才够?嫌贵,不要。那人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各种蚌壳做成的工艺品问我要不要?我心想我这么低的工资没那闲钱买它,我摇摇头,不要。那人失望地转身出了洞。后来我才知道,装扮成游客卖一些海产品或工艺品是当地人的一条生存门路,风险极大,一旦被抓在那个年代可是要按“偷机倒把”罪论处、判刑的。所以那人跟了我很久,确定我是外地游客后才跟我亮货的。事后想想也挺可笑,那一幕真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p> <p class="ql-block">  从老虎滩公园出来又径直去了星海公园,同为海滩公园感觉星海景色比老虎滩好多了,人气也旺些。来大连大海也看了,海鲜也品尝了,由于囊中羞涩,不敢久留次日便打道回鞍山,从鞍山回乌鲁木齐。在大连回鞍山的列车上,第一次品尝了啤酒。在新疆喝过白酒、红酒,但从未喝过啤酒。这个“雪花”牌啤酒是大连的名酒,享誉整个东北。刚喝下去有股马尿般怪怪的味道,但那后味却十分醇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新疆喝啤酒,是在新疆啤酒厂建成之后,大约是八十年代了,这是后话。</p><p class="ql-block"> 这次出差鞍山前后近三个多月,期间经历了大地震,但有惊无險。回家后跟父亲说起了遇卖海参一事,他说,那辽参可是海中珍品,这里有钱也买不上,两毛钱一个不贵,五、六个发好的海参就可烧一盘菜。如此说来没买可真是错失良机了。不过在鞍山期间,我托同房间的老采购替我在营口买了几公斤海蜇头,这是辽东半岛的著名特产,也祘是弥补了未购海参之遗憾吧。</p><p class="ql-block"> 这趟出差也体验了一把出差人的快乐和辛苦。那年代出差人口中流传着一个段子,说出差人:出站像兔子(要跑得快,排队办住宿介绍信),进站像驴子(身上背的、驼的为亲朋采购的各种稀缺物品),上车像公子(出差人可以买卧铺,相比坐硬座的那就享受多了)。不过在那个物资非常匮乏的年代,但凡出门在外的旅人,“驴子”现象是常见的。我曾看到有人肩膀上一前一后挂着两个大包,两手各提一个包,进站时车票咬在嘴上,檢票员剪完票再插回到他的嘴上。此情此景虽有点可笑,但却感苦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