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的曙光 一一参观牛河梁遗址

闻言

牛河梁遗址公园母祖广场雕塑墙

我们从中央电视台专题片《何以中国》中，听到了一个历史文化新名词——红山文化，看到了一个考古发掘新景点——牛河梁遗址。

因为牛河梁遗址是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重大发现，今年暑假我们特慕名前往拜谒。

牛河梁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位置图

牛河梁遗址位于辽宁朝阳市建平县与凌源市交界处，地处努鲁儿虎山脉的万亩松林中，半山地半丘陵地貌，原始风貌保存完好，空气清新。

牛河梁遗址导览图

牛河梁遗址博物馆

文明发端地 古国牛河梁

走进博物馆展览大厅，迎面墙上“文明发端地 古国牛河梁”十个银色大字，展示了牛河梁遗址的历史定位，也是我们今天仰视牛河梁的虔诚动因。

展览展示了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最新成果，并从五个方面揭示了牛河梁遗址在中华文明形成和发展过程中的独特贡献和历史地位。

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最新成果

2023年12月9日，国家文物局发布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最新成果指出，大约从距今约5800年开始，中华大地上各个区域相继出现较为明显的社会分化，进入了文明起源的加速阶段，可将从距今5800年至距今3500年划分为古国时代和王朝时代两个时代，其中古国时代可进一步细分为三个阶段：

古国时代第一阶段

距今时间：5800-5200年前后

典型代表：牛河梁遗址、安徽凌家滩遗址

古国时代第二阶段

距今时间：5200-4300年前后

典型代表：山东焦家遗址、浙江良渚遗址

古国时代第三阶段

距今时间：4300-3800年前后

典型代表：陕西石峁遗址、山西陶寺遗址



牛河梁遗址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红山文化，距今5800年至5000年。

遗址1981年发现，经过发掘研究，2023年12月，被国家文物局确定为中华文明古国时代第一阶段的典型代表。

牛河梁遗址的发现，为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史提供了有力物证，将中华文明史向前推进了1000多年。

第一章 文明发端

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研究成果：

牛河梁遗址，是中华文明古国第一阶段的典型代表。

距今5800一5200年前后，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已然迈入文明古国阶段。

第二章 人文始祖

牛河梁遗址的女神庙，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的宗庙。

这里的最大发现，就是一尊保存较完好的泥塑女头像，被先民奉为神来崇拜，证明红山人已经从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发展到祖先崇拜。

中国考古学泰斗苏秉琦先生评价：“她是红山人的女主，也是中华民族的共祖。”

女神庙鸟瞰图（复原）

牛河梁出土的泥塑女头像

第三章 祈福圣坛

祭坛作为祭祀天地，寻求庇佑的建筑，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出现。

牛河梁遗址的三层圆祭坛和方形祭坛，体现了红山先民“天圆地方”和“天地崇拜”的理念，对后世国家祭坛的建筑形式产生了深远影响。

祭天

三层圆形祭坛

第四章 古国王陵

古人把隆起的坟包称为“冢”，今考古学家把用小石头堆砌的红山文化墓葬形式称为“积石冢”。

牛河梁遗址“积石冢”就是5000年前的王陵。

“积石冢”，一冢多墓，墓分三等。

积石冢

第五章 玉礼开端

牛河梁遗址出土的精美玉器，表达了红山先民“以玉事神、唯玉为礼、唯玉为葬”的理念，表明当时玉器已成为具备祭祀功能的专用器具，开创了中国礼玉制度的雏形。

玉猪龙

玉凤

牛河梁博物馆用大量保存完好的实物和精美的图片，从五个方面揭示了牛河梁遗址在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中的历史地位，使我们耳目一新。

参观牛河梁遗址，除了博物馆，第一地点和第二地点陈列保护区，分布着遗址的三个核心景点：女神庙、积石冢和祭坛，也是游客必选的打卡之地。

我们走出博物馆，乘座景区摆渡车，前往牛河梁遗址三个核心景点参观。

首先来到女神庙。



第一地点（女神庙）保护陈列馆



女神庙复原图

核心景点之一：

拜见“老祖宗”——女神庙

这座看起来不起眼的基址，可是中国目前已知最早的祭祀祖先的庙堂！在这里，出土了震惊世界的泥塑女神像。

这个著名的女神头像，眼睛用圆溜溜的宝石镶嵌，炯炯有神，面带微笑，栩栩如生。

专家们都说，她可能就是中华民族共同崇拜的“共祖”。

在五千多年前，我们的先民就已经在这里立庙祭祀共同的祖先了，这种“祖先崇拜”的观念，是我们中华文化里最核心、最悠久的传统之一！

女神庙遗址房间分布图

女神庙遗址平面呈窄长形状，南北最长22米，东西最窄处2米，最宽处9米。

庙的主体部分为七室相连的布局，南北总长18.4米。主室为圆形，左右各一圆形侧室。北部为一长方形室，南部从平面看为二圆形室，并与一东西横置的长方形室相连。

主体部分以南横置一单室，长6米，最宽2.65米。

女神庙遗址出土的女神像

（原件藏于辽宁省考古博物馆）

女神庙一一中国宗庙之始

"女神庙"遗址1983年秋发现，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于 1983 ~ 1985 年对其进行了试掘，这是牛河梁遗址最为重大的发现之一。

女神庙平面布局分为主体建筑北多室、附属建筑南单室两个部分。主体建筑由主、侧、前、后室相连组成，是一种多室组合尚未完全分离的建筑群体，附属建筑位于主体建筑南部。形成一主一次、主次分明、左右对称、前后呼应、结构复杂的建筑格局，其规模和等级都远超同时期一般居住址的单间、双间甚至多间房屋。

这符合《礼记．曲礼下》所记"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尔雅·释宫》所记"室有东西厢曰庙"的说法。

据此，考古专家认为女神庙已开创后世殿堂和宗庙布局的先河，堪称中国宗庙之始。

第二地点（积石冢）保护陈列馆（外观）

核心景点之二：

探秘“东方金字塔”——积石冢群

走出女神庙，我们又乘景区摆渡车，来到第二地点（积石冢群）保护陈列馆。

这里有五十余坐大小不等的坟墓。这些用白色花岗岩垒起来的大墓，像不像一座座小金字塔？这就是积石冢，可以理解为中国最早的王陵或贵族墓地。

它的布局特别讲究：中间最大、位置最高的，肯定是部落里最有权势的首领或者大祭司，旁边小的依次排开，等级非常森严。这说明当时的社会已经不是人人平等了，已经有了严格的“金字塔”式的等级制度，这正是国家雏形出现的标志！

更神奇的是，这些大墓里不陪葬金银铜铁，只随葬精美的玉器。大家在博物馆能看到“中华第一龙”——玉猪龙，它既像猪又像龙，是权力和通神的法器。还有玉凤、勾云形玉佩等等。这说明，五千多年前的红山人，已经开创了“以玉为尊”的礼制，我们中国人爱玉、崇玉的传统，源头很可能就在这里！

内部结构

牛河梁遗址积石冢群

积石冢群于 1981年发现，考古发掘工作从 1983年初冬开始，延续至1998年，确定遗址东西长130米，南北宽45米，占地面积约5850平方，由5座积石冢和1座祭坛组成，共发掘清理红山文化时期各类型墓葬 50座，出土玉器98件。

积石冢以三层圆祭坛为中心分布，冢体有固定的形制和规格，冢内墓葬类型多样、等级鲜明。中心大墓规格最高、惟玉为葬，突显墓主人"一人独尊，王者至上"的崇高地位。

这些特点，系统展示了红山文化晚期，由于社会等级的分化导致埋葬习俗、祭祀制度发生的重大变革，是红山先民步入古国阶段的实证，被考古专家称为五千年前的"王陵"。

牛河梁遗址第二地点保护展示馆

牛河梁遗址第二地点（祭坛、积石冢）保护展示馆于2009年动工，2012年竣工。工程建筑面积7200平方米，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联合设计，辽宁国际建设工程集团、哈尔滨工业大学空间钢结构公司、沈阳远大铝业公司联合施工。

主体为可逆钢结构形式，外挂氧化铜装饰板，设计理念为"变形的玉猪龙"。馆内分为"古国王陵"主题展览和漫说考古辅助展览两部分，介绍了牛河梁坛、冢遗址的价值和意义。

牛河梁遗址第二地点东西长130米，南北宽45米，占地5850平方米，是牛河梁目前发现范围最大的积石冢群。

馆内计有编号的单元6个，单元一、二、四、五、六为积石家，单元三为圆形祭坛。

积石冢

二号冢

二号冢有中心大墓，墓口砌有方形冢台，墓壁起三层台阶，是牛河梁遗址已发现墓葬当中规格最高的墓葬。

核心景点之三：

仰望星空的地方——三重圆祭坛

在积石冢保护厅正中，那个由三层石头垒成的同心圆祭坛，是不是有点像北京天坛的圜丘？没错！它可是比北京天坛早了整整5000年，是名副其实的“天坛的鼻祖”！

先民们在这里祭拜天地，观察日月星辰。内环、中环、外环可能分别对应着夏至、春分秋分和冬至。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相当先进的天文历法知识，和“天圆地方”的宇宙观了。

三重圆祭坛在大厅的中部

三重圆祭坛

祭坛

祭坛位于第二地点的中部，即山岗"漫梁"的高点。

坛体平面近正圆形，由三层以立石为界桩的阶台和坛上积石组成，由外到内，渐有高起，形成三层同心圆坛体。

外桩圈直径22米，中桩圈直径15.6米，内桩圈直径11米，占地面积约379.94平方米。

于1984年和1991年进行了两次发掘。西部外缘被二号冢坍塌的积石叠压，东部和东南部因冲沟剥蚀和村民取石已无存，现存西部和西北部，约占坛体的二分之一。

祭坛出土玉钻芯2件和大量陶器碎片。

俯看三重祭坛

筑坛祭天

“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这是在中国流传了数千年的宇宙观。古人曰："所祭必像其类"，所以祭天的场所是圆的。

红山人设置祭坛以三为准。相对于地球，太阳在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的三条运行轨迹，亘古不变，被红山先民视为神祇。

第二地点的圆丘向后人透露出，早在五千年前红山先民已经拥有了如此先进的天文理论和哲学思想，一直影响着后世，直至明、清北京的天坛依然采用了圆丘祭天的传统文化思想，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展示厅入口正对圆形祭坛

环形观光玻璃廊桥

游客可沿玻璃廊桥环绕一周，对照栏边展板，俯看五十余座积石冢。

中华文明的曙光

为什么说牛河梁是“中华文明的曙光”？

因为牛河梁遗址三个核心景点（女神庙、积石冢和圆丘祭坛）的发现，直接改写了中华文明史！

一、 它证明了中华文明的起源犹如“满天星斗”：

以前总说中华文明起源于黄河流域，但牛河梁用事实告诉我们，在古老的燕山以北、辽河流域，同样闪耀着一片非常灿烂的文明星火！中华文明是多元一体的，是多源头共同发展的结果。

二、 它找到了“龙的传人”的根：

那件玉猪龙，是目前所知最早、最成熟的龙形象之一。加上在附近翁牛特旗出土的红山“c”型玉龙，我们中国人自称“龙的传人”，对“龙”的信仰和崇拜，在红山文化这里找到了最古老的源头。

三、它奠定了中华礼制的雏形：

我们看到，“坛（祭天）+庙（祭祖）+冢（葬礼）”这套完整的礼仪体系，在牛河梁已经齐备了。后来夏商周直到明清，传承沿用的那套复杂的礼仪制度，其基本精神——敬天法祖，在这里都能找到源头。

正如中国考古学泰斗苏秉琦先生参观牛河梁后的题词所言“红山文化坛庙冢，中华文明一象征”。

苏秉琦先生参观牛河梁遗址题词

红山文化坛庙冢

中华文明一象征

苏秉琦（1909～1997），中国著名考古学家。1949年起先后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研究员，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主任、教授，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

玉 龙

此件为已知红山文化玉龙中体型最大的一件、有"中华第一龙"的美誉、整器由墨绿色岫岩玉雕琢而成、吻部前伸上扬，梭形细目，鬣鬃飘举，卷尾有力，躯体卷曲若钩，虽无角、无肢、无爪，却极富动感。周身光洁造型生动，雕琢精美。高26厘米，直径2.3-2.9厘米。

（原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时代：红山文化时期

内蒙古翁牛特旗三星塔拉采集

勾云型玉佩

红山文化代表性玉器之一，通常出土于等级较高的中心大墓。

玉人

感悟

站在牛河梁的山梁上，吹着五千年前同样的风，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震撼。

这里没有恢弘的宫殿，没有青铜的铭文，但它用最质朴的玉石和祭坛，奠定了我们中华文化的第一块基石——对祖先的敬畏，对天地的探索，以及用玉器、龙图腾所代表的秩序与信仰。

这是一次寻根之旅。

我们看到的，是中华文明在它童年时期，最早露出的一抹灿烂微笑！

牛河梁遗址博物馆玉龙广场雕塑：玉猪龙

文字资料和部分图片来自牛河梁遗址博物馆，致谢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