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之下，一笔经年》第38章：幽若挨打

怜花公子

作者：怜花公子；

美篇号：510488784；

下一章：《戒尺之下，一笔经年》第37章：楚琳挨打

　　时光荏苒，倏忽已是嘉靖三十三年五月。方彤年届三十有六，依旧眉目如画，姿容倾国。王天雪正值“二八芳华”，王天月亦至“及笄之年”，王天蕊年十二，王天銮亦满十岁。

　　这日，毓秀山庄内，方彤与七大侍女并其四名子女正在园中放纸鸢。忽见一信鸽飞至，方彤施展轻功，凌空擒住信鸽，将缚于鸽足之密函解下，交与彩凤，吩咐道：“且览其所写，报与慕蓝处置。”

　　彩凤展信一观，原是应天府怜花教弟子所传密报。称南京兵部尚书张经奉圣旨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路军马，大破倭寇。

　　彩凤将消息禀于王德昭，王德昭闻之轻笑，道：“张经功高震主，非但严嵩不能容他，恐嘉靖亦难留此人。”

　　彩凤不解道：“倭寇肆虐，嘉靖岂能坐视？”

　　王德昭道：“关口不在倭患，而在张经于江南诸省军中威望日隆。嘉靖多疑，必忧兵权旁落，恐其危及龙椅……”

　　院中，王天蕊对方彤娇声道：“娘亲，蕊儿欲往总坛寻姨母嬉戏。”

　　方彤颔首：“去吧，尔等四人同往，让幽若姐姐随你们同去。”

　　王天蕊应声，携姐姐王天雪、王天月并幼弟王天銮，与幽若径出山庄大门。

　　甫一出得门来，王天蕊便对幽若说道：“幽若姐姐，咱们不去总坛了可好？昨日听雅儿姐姐说起，姑苏城里来了唱昆腔的戏班，据说是魏良辅先生闭门十载亲传的‘水墨腔’……蕊儿心向往之，想去聆听一番。”

　　王天雪道：“只是若让娘知晓我等私自远游，定要受家法责罚的……”

　　王天月道：“姐姐多虑了，此事只要瞒着娘便是……”

　　幽若素日里最是痴迷昆腔，此刻虽知私带小姐公子下山难免要受皮肉之苦，却终究按捺不住对那新腔的向往，遂道：“既如此，便依你们进城去。只是切记，此事万不可在少夫人跟前走漏半点风声！”

　　于是幽若携着四位小姐、公子，悄然转道往姑苏城中去寻那戏班了。

　　进了城，循着丝竹之声，幽若等人寻到了戏班，便于戏园中坐定。但见台上正演那出《西厢记》，声腔婉转，曲调新奇，果真是魏良辅所创“水墨腔”，清丽悠远，不同凡响。

　　一曲终了，王天銮兀自沉吟，又对幽若道：“幽若姐姐，銮儿欲往后台一行，见见那位魏先生……”

　　幽若只当王天銮心生好奇，便嘱其速去速回。

　　王天銮至后台，寻着魏良辅，执礼甚恭，言道：“先生曲艺高绝，小子年幼，于音律一道实是门外汉。然则方才聆听，觉其中数句唱词，文气或可再加斟酌，以求更合音韵，意境亦能更进一层。”

　　魏良辅见是一垂髫小儿前来论词，颇感讶异；然听其言语恳切，见解亦是不俗，遂生出几分兴致。二人便就着那几处词句，细细推敲琢磨起来。

　　王天月见弟弟与一老者在彼处谈论不休，自觉甚是乏味，又幽若与姐姐天雪、妹妹天蕊嬉闹谈笑，未曾留意自己，便一时兴起，悄然转身，独自往那市井繁华处闲逛去了。

　　待王天銮与魏良辅切磋已毕，幽若欲回山庄，才发现王天月不见了。

　　“天月去哪儿了？”幽若道。

　　王天雪道：“四处乱跑，待寻到后，且看我打不打她屁股。”

　　王天蕊道：“我们去找找吧……”

　　于是，四人出了戏园，转遍城中，也没发现王天月的踪影。

　　原来，王天月一出戏园，便看见街角围着一圈人。她拨开人群望去，但见一名布衣少年正与三名衙役争执。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罐，一位白发老妪瘫坐在地，哀哀哭泣。

　　只听那少年厉声道：“老夫人孤苦无依，不过卖些陶器糊口，尔等竟狠心掀她摊子，天理何在！”

　　为首的衙役冷笑道：“欠税不交，便是违了王法！你这小子多管闲事，莫非想尝尝牢饭滋味？”

　　言罢，那衙役竟又踹了老妪一脚。少年见状怒不可遏，挥拳打向衙役。衙役与少年拆招换式，一时间竟也不分高下。王天月看的分明，少年与衙役皆是寻常武夫，并无内力可言。

　　另外两名衙役见那少年不肯就擒，便一拥而上。少年终是难以以寡敌众，三两回合，便被三名衙役反剪双臂，按倒在地。

　　王天月见此情形，娇叱一声，道：“好个欺压良善的狗腿子！”言讫，她闪身而至，拍出三掌，击中了那三名衙役。因王天月的掌上带着内力，三名衙役便纷纷倒地。

　　未等衙役们起身，王天月便拉起少年手腕，道：“快走！”便向远处奔逃。三名衙役起身后，对王天月与那少年紧追不舍。王天月与少年穿街过巷，直至城西观音庙，方甩开衙役，隐入庙门之后。

　　待确认四下安全，那少年对王天月道：“在下长风镖局郭寒，表字少文。多谢姑娘仗义相救。”

　　王天月问道：“长风镖局应在杭州，你怎会来姑苏地界？”

　　郭寒道：“家父郭旭为商议一桩押镖之事，特来姑苏与本地商户洽谈。适才在下觉着宅中烦闷，便独自上街闲游，不料撞见衙役欺压良善，一时义愤难平，故而出手。只恨自身武艺微末，反要劳烦姑娘援手，实在惭愧。”

　　王天月笑道：“我叫王天月。常言道‘英雄救美’，今日倒叫我这‘美人’救了一位少年英雄，也算是一段趣谈。不知少文公子接下来欲往何处？”

　　“自当返回那商户宅中，家父仍在彼处。”

　　“既如此，我便护你一程。”言罢，王天月遂护送郭寒，一路往那商户宅邸行去。

　　仅一柱香的功夫，郭寒便领着王天月进了那商贾家的宅院。郭旭见郭寒领着一位陌生姑娘回来，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郭寒忙道：“她叫王天月。”随即将方才街市遭遇细细禀明。

　　郭旭听罢，内心暗忖道：“三掌便击退三名衙役，这般年纪的姑娘怎有如此身手？”遂拱手道：“多谢小姐搭救犬子。只是犬子说小姐三掌退敌，郭某实在难以置信，不知姑娘可否赐教几招，让郭某开开眼界？”

　　且说王天月自幼习武，却从未与毓秀山庄之外的人切磋，闻言顿时兴起，欣然应道：“还请总镖头指点。”

　　于是，二人来到院中，摆开架势。郭旭使一招“黑虎掏心”直取中门，王天月侧身让过，出掌还击。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十回合后，王天月窥见郭旭下盘空当，纤足轻勾，手上顺势一推，郭旭踉跄跌倒——只说王天月的武功，堪堪将近三流；只是镖局这类行当，在武林之中，却属末流；故而，郭旭的武功只有四流，自然不敌王天月。

　　郭旭起身后，对王天月笑道：“姑娘身手果然不凡。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王天月道：“乃是家母所授。”

　　郭旭问道：“不知令堂，乃是何方神圣？”

　　“怜花教圣女——方彤。”

　　郭旭惊道：“原是方女侠的千金！令堂武功冠绝当世，难怪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

　　而后，为表谢意，郭旭特请商贾设宴，留王天月在商贾府中饮酒叙话。幽若等人寻找王天月时，王天月正在与郭旭、郭寒父子二人对饮。

　　遍寻王天月不见踪影，幽若只得寻至姑苏城中王德昭所设暗桩，遣怜花教弟子四下打探。不过片刻，便有教中姐妹回报，道是天月小姐正在城中一商贾府上作客。幽若心下稍安，忙前往那户人家，欲将王天月接回。

　　然此时已近戌时，方彤见幽若与四个孩子迟迟未归，便遣戚凰往总坛探寻。待戚凰回禀方彤说幽若及小姐、公子并未去过总坛，方彤不由嗔怒道：“幽若这丫头，竟也如此不知轻重，带着孩子们不知往何处嬉游忘返。待她回来，定要好好施以家法！”

　　且说幽若等人归至毓秀山庄，已是亥时。方彤见众人归来，问道：“怎生这时才回来？戚凰去过总坛，说今日总坛中从未出现尔等身影。说！去哪儿了？”

　　幽若道：“不敢瞒彤儿姐姐……我们，去姑苏城中的戏园里听戏去了……”

　　方彤问：“听戏去了？蕊儿不是说要前往总坛看望望姨母吗？去城中听戏，是谁的主张？”

　　幽若道：“是蕊儿小姐的主意。”

　　王天蕊闻言，立刻扑往了方彤怀中，撒娇道：“娘……蕊儿是想学几句昆腔儿，好唱与娘亲听。”

　　方彤道：“即便如此，也不该到了亥时才肯归来。”

　　王天雪多嘴道：“唉……我们几个本欲提早归来，都怪月儿四处乱跑，寻她，便花了几个时辰的功夫。”

　　“大姐……你出卖我！”王天月嗔道。

　　方彤闻言，问道：“怎么回事？从头讲来！”

　　王天月道：“《西厢记》唱完，銮儿去寻那魏良辅，不知说了什么，总之是谈了很久。月儿自觉无趣，才往街市闲逛去了。刚一出门，便见那长风镖局的少东家—郭寒郭少文，为一老妇人打抱不平；可那郭少文功夫太差劲了，女儿才出手相助，而后又送他去找寻他爹爹。那郭旭郭总镖头强留月儿饮宴，月儿不好推辞，才耽搁了时辰……”

　　方彤闻言，对众人道：“哼！既然是蕊儿的主意，便该受责——蕊儿须领十下戒尺。月儿本该同罚，但念其救人义举，功过相抵，免去责罚。幽若年已二十有余，竟同孩童般贪玩，也该领十下戒尺。”

　　王天蕊娇声道：“娘亲莫要责打蕊儿，蕊儿这就为娘亲唱一曲《西厢记》可好？”

　　方彤笑道：“蕊儿，等你挨完打，再唱也不迟啊。”

　　王天蕊嗔道：“娘亲为何不打銮儿？若非銮儿擅自寻那魏先生，二姐也不会走失，我们早该回来了。”

　　方彤这才问王天銮：“銮儿与那魏先生讨论了些什么？”

　　王天銮道：“銮儿觉得那《西厢记》的唱词之中，有几处词句可以推敲，便与魏先生论词去了。”

　　方彤闻言，一把拉过王天銮，先是把儿子抱在怀里，而后又轻吻了几下，柔声说道：“娘的好銮儿，竟能与那魏良辅先生切磋词章，真乃当世才子！依为娘看，銮儿他日的文采，定不在那唐寅、杨慎、徐渭、王世贞之下，更会强过你爹爹！娘……娘爱銮儿……”说罢，方彤越抱越紧。

　　一旁的彩凤笑道：“彤儿姐姐，若是三位小姐如此这般，姐姐便该说三位小姐该打了吧？姐姐当真是偏心呐……”

　　方彤道：“聒噪！”而后又对幽若道：“幽若妹妹，自己将戒尺取来！而后伏到香妃榻上！”

　　幽若取来戒尺，递给方彤，口中对方彤嘟囔道：“彤儿姐姐……分明是蕊儿小姐要去听戏，幽若岂敢违逆蕊儿小姐之意？再者，幽若早已不是孩童了，彤儿姐姐就别打了嘛……”

　　方彤并不理会幽若的这番说辞，接过戒尺，只对其道：“伏好！”

　　幽若伏在香妃榻上，方彤挥尺，狠狠责打幽若的屁股。挨打时，幽若疼的大哭，边哭边告饶道：

　　“彤儿姐姐……轻些啊！”

　　“凤儿姐姐，替幽若求个情呀……”

　　“雪儿，替幽若姐姐求求你娘啊……”

　　“月儿，若不是为了寻你，幽若姐姐何苦挨打？你当真不为幽若姐姐说句话吗？”

　　“蕊儿！你娘打完幽若姐姐，就该打你了！你还不快为幽若姐姐求个情？”

　　“銮儿！你娘最疼你了！你若求情，一定有用……”

　　在不断的求饶声中，幽若挨完了十下戒尺，屁股疼的仿似要碎开。方彤见幽若疼的厉害，哭的梨花带雨，便扔了戒尺，欲扶幽若回房，安抚幽若。王天月见方彤要走，随口说了一句：“娘……您还没打蕊儿呢……”

　　王天蕊嗔道：“二姐！你少说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方彤听了，催动内力，以隔空取物的内功，震起地上的戒尺，掷向王天雪，道：“雪儿，你来责罚你妹妹！若敢徇私，娘便将你一起责打！”

　　王天雪接过戒尺，道：“雪儿遵命。”而后又对王天蕊道：“蕊儿，伏好吧……”

　　王天蕊哭闹着耍赖皮，王天月戏谑着将王天蕊按至榻上，又对王天雪道：“大姐，快打。”

　　王天雪走向王天蕊，重重的打了王天蕊十下戒尺。王天蕊疼的涕泪横流。直到挨完打，王天蕊才哭着疑惑道：“咦？若是以往，娘定会连大姐一起打的。今日，娘怎么没责打大姐？”

　　王天雪笑道：“那是因为……姐姐我昨日和戚凰姐姐比试剑法，和戚凰姐姐不分上下。娘看了欣喜，这次便放过姐姐了呗。所以啊，蕊儿也要加紧练功才行……”

　　且说至了深夜，安抚完幽若的方彤，便来到儿子房中，照例哄儿子入睡。王天銮躺在榻上，寻思着《西厢记》里的唱词。方彤笑道：“銮儿，还不安歇吗？”

　　“娘，孩儿不困，你先睡吧。”

　　躺在儿子身边的方彤，一把将儿子搂抱到了怀中，道：“銮儿不睡，娘便也不睡，娘要和銮儿一起睡……”

　　王天銮闻言，便闭上了眼。方彤道：“且慢入睡！”

　　“嗯？娘还有何吩咐？”

　　方彤吻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柔声道：“入睡之前，怎能不让为娘的亲一下？”

　　翌日，怜花教安插在点苍派的眼线——阮香玉，向毓秀山庄飞鸽传书。书信中说，她与点苍派少掌门孔常胜两情相悦，想要尽快完婚，请王德昭、方焕、方彤恩准。

　　方焕被请到山庄，看到阮香玉的密信，笑道：“本教从不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谬论！既是婚姻大事，就该自己做主。香玉这孩子，入教多年，如何还这般迂腐？”

　　方彤道：“若要完婚，我怜花教也该派人参礼。只是，若是姐姐、或彤儿亲往，岂不是暴露了香玉的身份？”

　　王德昭道：“山庄中的七大侍女，孔有德及点苍派上下，均未见过，便请她们姐妹七个前往。那孔有德既是爱财之人，便命彩凤他们带上白银一万两，当作香玉的嫁妆，免得香玉在点苍山受气……”

　　方焕道：“还当送去密信，给香玉赔个不是。徒儿大婚，我这做师父的不能亲往，实在是对不住她……”

　　又过一日，彩凤、雅儿、姜雪、楚琳、幽若、戚凰、林凡七人，另带二十名总坛弟子，用了十辆马车，运送万两白银，去了点苍山。阮香玉入门前，乃是故而，七大侍女便已姐妹的身份前去祝贺，既能瞒过孔有德阮香玉乃是怜花教细作的事实，又能为阮香玉“壮门面”。

下一章：《戒尺之下，一笔经年》第39章：戚凰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