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旷野的初冬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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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旷野的初冬之夜，是属于那几株大月季的。

白日里人来人往，倒显不出它们。唯有此刻，万籁俱寂，寒意在枯草尖凝起白霜，它们的存在才如此惊心动魄。深红的、紫红的花苞，紧攥着，像一枚枚沉郁的玛瑙，带着拒绝一切的冷傲；有的微微启开一丝缝隙，仿佛在试探这夜的寒凉。而真正摄人心魄的，是那几朵全然绽放的。红，是那种不顾一切的、沉甸甸的红，在无边的墨色里，不像花，倒像几盏静静燃烧的孤灯。

我俯下身，几乎不敢呼吸。清冷的空气里，那一缕魂似的幽香，愈发凛冽透彻。月光流淌在厚重的花瓣上，竟泛出一种天鹅绒般柔和的光泽。我忽然觉得，这花是懂得时令的。它不在春日与百花争艳，偏选在这万物凋敝的时节，将生命积蓄的所有热与美，孤注一掷地迸发出来，对抗着整个世界的萧瑟。

指尖轻轻触之，并非想象中的冰凉，反倒有一股从生命深处透出的温存。这哪里是赏花，分明是遇见了一位在绝境中，犹自整饬衣冠、从容微笑的孤高灵魂。今夜，这旷野的月季，比满天的星斗更为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