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之下，一笔经年》第35章：美男挨打

怜花公子

作者：怜花公子；

美篇号：510488784；

上一章：《戒尺之下，一笔经年》第34章：少妇挨打

　　时间到了嘉靖三十二年七月，玉熙宫里，嘉靖召集群臣议事。只听严嵩对嘉靖奏道：“陛下。东南倭气氤氲不散。赵文华在浙江清丈田亩，倒逼得豪族与倭寇勾连，眼下急需个懂军事的掌舵。”

　　嘉靖问道：“严阁老举荐谁？”

　　严嵩道：“工部右侍郎缺员三月，臣以为可调赵文华回部理事。胡宗宪在福建剿倭屡建奇功，正宜升任浙江巡按御史。”

　　没等嘉靖说话，徐阶对嘉靖言道：“臣冒死进言，胡宗宪虽善剿，东南防务却需老成持重者统筹。南京户部尚书——张经，曾总督两广军务，熟稔水战，可令其改任南京兵部尚书，坐镇留都。”

　　嘉靖问道：“张经？他不是丁忧在家？”

　　“昨日刚除服。”徐阶道：“苏松巡抚呈报，上月倭船三十艘突袭金山卫，非宿将不能镇之。”

　　嘉靖笑道：“赵文华回工部，胡宗宪巡按浙江，张经掌南京兵部——你们倒是把大明朝的官缺当棋盘摆弄。”

　　徐阶道：“臣等不过替皇上执棋子。”

　　嘉靖道：“准了。严嵩拟票，李芳用印。记住，东南再起烽火，朕要见的不是奏章，是倭寇首级。”

　　严嵩、徐阶、李芳齐声道：“臣等遵旨！”

　　旬日之后，胡宗宪到了浙江，接替了赵文华的位置。胡宗宪到任伊始，郑必昌便在布政使衙门摆下酒宴，为胡宗宪接风；何茂才、杨金水、沈一石纷纷作陪。

　　布政使衙门后堂内，郑必昌举杯言道：“胡大人舟车劳顿，今日这桌接风酒特意备了金华酒。昔日，赵文华大人便最爱此酒，总说浙水酿的酒最解思乡之情。”

　　胡宗宪闻言，道：“郑藩台有心了。今日进城时，胡某见市舶司新换了楹联，可是赵文华大人离任前的手笔？”

　　何茂才道：“正是！赵大人临行前还嘱咐，钱塘江海塘该用‘竖石叠砌法’。这些章程，都留在案牍库里。”

　　胡宗宪道：“好。赵文化大人定的章程，便是浙省的规矩。明日请何臬台将历年剿倭卷宗移送巡按衙门，胡某要照着旧例，——续写。”

　　杨金水道：“咱家听闻，胡大人在福建时，每月十五必召集商贾，议市舶之事。浙江的市舶司……”

　　胡宗宪打断道：“依旧逢十五开衙。不过，要加一条新的规矩：海商纳捐须经布政使司用印，这是赵大人未竟之业。”

　　郑必昌道：“胡大人明鉴，赵大人在日，确有此意……”

　　胡宗宪对沈一石道：“沈老板，听闻贵号新到一批暹罗紫檀，正好用来修缮赵大人扩建的望海楼。”

　　沈一石道：“草民明日就差人量尺寸。赵大人离浙前还说过，望海楼要添置十二架床弩。”

　　胡宗宪道：“那就照赵大人画的图样打造。来，诸公满饮此杯——为赵大人在京中宏图得展。”

　　众人满饮，杨金水心中暗忖：“看来，这胡汝贞是想投靠赵文华、依附严嵩啊……”

　　就在胡宗宪苦心孤诣要巴结严党之时。就任南京兵部尚书的张经，已经着手开始整顿军纪。

　　却说这日，张经在卯时正刻，便到了南京兵部大堂。堂下左右列着十二名持水火棍的军士，另有四名掌刑官按雁翅排开。中军官捧着花名册侍立阶下，张经道：“传守备孝陵卫千户——肖绽。”

　　中军官高喝：“带肖绽上堂！”

　　但见一个身面容俊朗、身材壮硕的青年汉子进堂，跪拜道：“末将肖绽，叩见部堂大人。”

　　张经对肖绽道：“自弘治三年，便有定例：‘孝陵卫’每日需派两班军士巡山，每班十二人。昨日未时三刻，本部堂亲往孝陵巡查，只见得三个老军倚着碑亭打盹。你且说说，其余二十一人何在？”

　　肖绽道：“回部堂，近日营中染了‘时疫’，士卒多卧床不起……”

　　张经怒道：“住口！本部堂已查过太医院脉案，上月整个孝陵卫只得三人请医。你纵要扯谎，也该先串通好了太医。”而后，张经又问中军官道：“擅离汛地，该当何罪？”

　　中军官道：“按《大明律·兵律》，军官擅离汛地，杖八十；军士缺额，主官同罪。”

　　张经问肖绽道：“听见了？你是愿认八十军棍，还是让本部堂请出王命旗牌？”

　　肖绽叩首道：“末将认罚！只求部堂念在末将容貌俊美，若打坏了，恐将惹得城中少女怨恨，与大人离心离德。”

　　张经道：“哼！哪个少女敢因打你而对本部堂心生怨怼，本部堂便将她一并打了！”而后对掌刑官道：“来啊！将他拖下去，照数行刑。”

　　四个军士上前架起肖绽，在堂前按倒。两个军士踩住他的手脚，另两个各执水火棍站定。掌刑官高唱：“验刑具！”军士便将水火棍高举过顶，露出棍头朱红官印。

　　张经道：“且慢。剥去他官服，莫污了朝廷体面。”

　　军牢利索地扯开肖绽的腰带，将绯袍褪至膝弯，露出白绸中衣。

　　掌刑官唱道：“行刑！”

　　水火棍重重落下，肖绽惨叫出声；第二棍下去，便已见血痕。待到二十棍时，他的屁股尽成烂肉，哀嚎声渐弱。四十棍毕，人已昏死过去。

　　张经吩咐手下道：“泼醒他！”

　　军士提来井水泼面，肖绽转醒。张经道：“剩余四十棍记在账上，若下月巡查再无缺额便免了。抬下去，传下一位。”

　　下一个被被带上来的，是个百户，罪名是克扣军粮。这百户兀自狡辩：“部堂明鉴，实在是仓中米麦生虫，末将不得已折价发放……”

　　张经道：“你折价每石扣银二钱，发到军士手中只剩六成。可要本部堂唤粮商来对质？”

　　百户顿时语塞。张经又问中军官：“这厮贪墨军粮几何？”

　　中军官答：“按军册核算，计贪墨米一百二十石，折银九十六两。”

　　张经道：“《大明律》载，监守自盗四十两即斩。念在你是世袭武职，改杖一百，充军云南。”

　　那百户听说要充军，吓得魂飞魄散：“部堂开恩！末将愿全额退赔……”

　　张经道：“充军之后，家产照样抄没。拖下去打！”

　　这回行刑更显狠辣。行刑军士知此人必死，手下毫不容情。棍棍都往尾椎骨上招呼，打到七十棍时，那百户已是气若游丝。张经却道：“取参片给他含着，莫让死了便宜他。”军牢撬开牙关塞入参片，果然又将人激醒，硬生生挨完剩余三十棍。

　　就这样，张经将到任后所查实的所有违反军纪的军校、士卒，一个个拖上堂来，狠狠打了板子。午时初刻，中军官禀张经道：“部堂，已杖责武官二十七人，军士四十三人，所有作奸犯科者，均已责罚……”

　　张经道：“好！且再随本部堂去江防大营查看！”

　　且说张经的车马行城门时，忽见城门口乱作一团。三个守门军士正揪着个老汉喝骂，地上散落着些梨子。见兵部仪仗到来，“把总”——王千玺，慌忙迎上，道：“启禀部堂，这老儿拒缴城门税……”

　　张经下轿，问王千玺道：“多少税银？”

　　王千玺答：“十个梨子，该纳银三分。”

　　张经拾起个梨子掂量，道：“洪武年间定例，鲜果十斤以下免税。你这秤砣怕是有蹊跷？”说罢，将梨子递给随从，道：“取本部堂的官秤来。”

　　一称之下，十个梨仅重六斤。张经勃然大怒，道：“好啊，苛敛民财还敢篡改度量！来人，将这三个蠹虫绑了！”

　　张经一声令下，随行亲兵如虎狼般扑上前去，三两下便将这三名守门军士按倒在地。只见那王千玺被吓得面如土色，裤管已洇出深色水渍，对张经叩头道：“部堂开恩……部堂开恩啊！”

　　张经对左右道：“取水火棍来！就在城门口行刑，让过往百姓都看看，朝廷法度容不得这般践踏！”

　　霎时间，城门前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三个军士被按在地上，有皂隶提着朱漆水火棍肃立两旁。张经的随从高唱罪状道：“篡改度量，苛敛民财，依《大明律》，杖八十！”

　　而后，开始打屁股。第一棍落下，王千玺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棍子打在屁股上，闷响如擂鼓。围观人群中有个卖菜妇人啐道：“该！上月俺担菜进城，被这厮硬称出十五斤税！”

　　棍影翻飞间，受刑军士的哀嚎渐弱。执刑皂隶都是老手，棍棍避开要害却痛入骨髓。待到四十棍时，王千玺的屁股已皮开肉绽。

　　张经忽令停刑，对王千玺道：“尔等蠹役，罪本当诛。今姑饶尔等狗命，罚尔三人即日起充茅厕除粪之役，日日与秽物为伍，以儆效尤。并赐尔等贱号——‘掏粪儿郎’，张榜公示，永世为戒！”

　　自此，王千玺、易俊凯、烊源三人，终日在城中掏粪。又因此三人样貌俊美，为万千少女所倾心，“掏粪儿郎”竟然成了响当当的江湖字号。

　　处置完此三人，张经径往江防大营。营中军校——蔡虚坤，早就得了消息，领着几个百户在辕门跪迎。张经却不进帅帐，直奔校场点兵。

　　校场上歪歪斜斜站着千余人，多有衣甲不整者。张经走至个军士面前，突然伸手扯开他箭囊，里面竟只有三支箭。

　　“你的箭呢？”张经问。

　　那军士道：“上月操演……用完了……”

　　张经又抽查几人，箭囊多是空的，便转身问蔡虚坤道：“江防大营额定箭矢十万支，账册上月初才补充三万支。如今都在何处？”

　　蔡虚坤道：“或许……或许在武库……”

　　张经道：“开武库！”

　　武库打开，只见得三成箭垛。张经随手抽出一支箭，箭头竟已生锈。他勃然变色，道：“蔡徐坤！你可知罪？”

　　蔡徐坤跪地道：“部堂容禀，实在是军费不足……”

　　张经道：“放屁！嘉靖二十九年，朝廷特拨十万两整顿江防。分明是尔贪墨军械！”

　　蔡虚坤闻言，瑟瑟发抖。

　　张经又道：“贪墨军械，贻误防务，按律当斩。念你男生女相，必有前世造化，故本官免你一死。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于是便吩咐左右道：“来人，将他拉下去，重杖八十！”

　　于是，蔡虚坤被按在长凳之上。棍子狠狠落在蔡虚坤的屁股上，蔡虚坤呼痛道：“哎呦……你干嘛……”军士听了这话，打的更狠了。

　　却说这次行刑格外漫长。蔡虚坤挨打时的叫声，宛若女子。每落一棍，蔡虚坤的呼痛之声都会让军士心神激荡。也正因如此，军士打的格外的重，蔡虚坤的嚎哭之声，却又像“数来宝”一样，充满了格律。

　　打到三十棍时，屁股开花、难以承受剧痛的蔡虚坤大叫道：“部堂！末将愿捐出家产充作军资……”

　　张经道：“你的家产自有抄没之日。继续打。”

　　六十棍后，蔡徐坤臀肉尽碎，鲜血浸透青砖。张经忽问：“尔本伶官出身，朝廷念尔在教坊之间，颇有人望，方才赐尔军籍；而贪墨军械，岂不辜负朝廷？”

　　蔡虚坤求饶道：“大人莫再打了……末将愿每日唱跳，慰劳三军……”张经这才作罢，与僚属回城。

　　回城途中，亲兵问道：“部堂今日杖责近百人，是否过于严苛？”

　　张经道：“上个月，倭寇突袭金山卫，三十艘倭船如入无人之境。若再不整顿，来日倭寇兵临南京城下，你我是要避祸海上么？去告诉应天府，从明日起，各城门税全免。再发告示，受盘剥的商贾可来兵部告状。”

　　待回到兵部衙门，已是酉时三刻。张经连夜具本上奏，将今日所见所闻尽数写入奏本。写至“武备废弛至此，若倭寇溯江而上，则留都危矣”时，他掷笔长叹：“但愿这道奏本能惊醒朝中诸公……”

　　数日之后，张经的奏疏到了严嵩手中。严嵩找来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赵文华商议。

　　严嵩道：“张经这道奏疏，尔等都看了吧？他详述南京兵部整顿军纪之事，杖责武官军士近百人，又奏请减免城门税，还言及‘武备废弛，若倭寇来袭，留都危矣’。尔等以为，张经是实心用事，还是另有所图？”

　　严世蕃道：“父亲，张经到任时日不久，便如此大动干戈，岂是寻常？徐阶举荐他时，便说需老成持重者统筹东南防务。如今张经行事这般凌厉，怕是徐阶在背后指使，意在揽权。”

　　罗龙文道：“小阁老所言极是。张经以往丁忧在家，徐阶偏在此时举荐他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其中必有深意。张经奏疏中句句指责武备废弛，岂不是在暗指阁老督抚东南不力？”

　　鄢懋卿道：“下官却以为，张经或真是实心用事。他曾总督两广军务，熟稔水战，如今见江防疏漏，故而整肃。若说他受徐阶指使，可有实据？”

　　赵文华道：“严阁老，下官在浙江时，便知张经为人刚直。他此番整顿军纪，或为防务计，未必与徐阶相干。然徐阶举荐他，总非无因。”

　　严世蕃道：“徐阶与父亲在朝中分庭抗礼，举荐张经，无非是想在东南安插耳目。张经若实心用事，为何不先禀明父亲，再行上奏？如今竟妄图惊动圣上，岂不是要彰显徐阶识人之明？”

　　严嵩道：“世蕃所言，正合老夫之意。张经此举，看似为国，实则为徐阶张目。然眼下东南倭患未平，若贸然动他，恐惹圣上不悦。”

　　严世蕃道：“父亲，不若试探一番。张经若愿依附父亲，则可为用；若不肯，则寻机除之。元质曾掌浙江事务，与东南官场熟稔，可派他再回南京，以巡视江防为名，试探张经心意。”

　　赵文华闻言，道：“下官愿往。张经若识时务，下官便许以利禄，观其反应；若他执迷不悟，再作计较。”

　　罗龙文道：“此计甚妥。然须等待时机，近日倭寇或有动静，届时元质可奏请南下，借机与张经会面。”

　　严嵩道：“便如此定。”又对赵文华道：“元质，你且准备，待倭警传来，便上疏请行。切记，试探时需委婉，莫露形迹。”

　　赵文华道：“谨遵阁老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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