殚竭心力终为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心平气和费佑义

几天前，坐上女婿的汽车，又去了北京的女儿家。进了小区，到了女儿的楼前，我停下了脚步，左寻右找，绞尽心机也未看到，常在门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老吴。保安见我心神不定地呆站在那，走了过来徇问：“您有事，需要我帮忙吗？”我转过脸来说；“请问今天也不是星期日，怎么没看见清洁工老吴？”听闻此言，保安沉声静气地说：“他在一个月前，因患病去逝了。”

我急如星火地忙问：“什么病，没去医院？”“去了，到了医院确诊为脑出血。儿子赶到后，大夫和他说：病人需要十万元进行开颅手术，存活率非常高。儿子迟疑了一会儿脱口而出：我哪有钱呀，他都七十多了，算了吧，不治了。由于儿子爱财如命，放弃治疗，致使三天后老吴与世长辞。我就不信，小两口过了十来年日子，俩人的月薪就是三万多，哪能没钱呢？哎！见利忘义，逆子呀！”

听完保安的讲述，我感到老吴很怜悯。本来身世就很凄惨，又遇上忤逆不孝、不可理喻的逆子，让人痛心疾首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像这种虐老兽心之人极为罕见，却让老吴遇到，真乃不该呀！其实我与老吴非亲非故，只是因住闺女家，偶然与他相见，实则他并非认识我，只是我以耳代目单方认识他。要想知晓此事的蛛丝马迹，还需从五年前的国庆节说起……

那是在五年前的国庆节，我去了北京女儿家，在哪住了几天。在此期间，闲着无聊，几乎每天早饭后，都要到楼下溜达一圈。记得第一次到了楼下，四周环视，偶然发现一位年事已高，憨厚朴实的清洁工，头顶烈日，脚踏大地，正在辛勤地劳作着。第二天我依旧到了楼外，还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依然重复着昨天的工作。

这次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与此同时，走过来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士，手提一包礼物，彬彬有礼地将礼物塞到清洁工手中。（好像是香肠）憨厚朴实的清洁工连忙推辞：“谢谢兄弟，我不要！”男士没有言语，只是笑了笑匆匆离去上斑。

这一切都映入我的眼帘，看的真真切切。正在迷惑不解时，过来一位保安人员，好奇心促使我向他提出了这一幕的疑问。他停住了脚步，语音深沉地说：“我们这个清洁工，已经在这工作好几年了，他的命运可太凄惨了，凡是知道他环堵萧然的身世之人，都很同情怜悯他。”我很想知道他的身世，于是忙问：“他的身世是如何凄惨，能不能讲与我听？”保安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没别的事吗，那我就从头至尾讲与你听……

听完保安讲完清洁工的不平凡身世，我才如梦方醒，方知他的命运确实很凄惨。这位清洁工姓吴，家住北京近郊。几年前曾是一家三口，拥有一个儿子的幸福美满家庭。老两口省吃俭用，供儿子上完了大学，儿子在北京找了工作并处好了女朋友。老人为儿子操办了婚事，了却了老两口的一桩心事。

小两口婚后，老吴看到儿子没房，租房居住，竟然拿出自己积攒了几十年的辛苦钱，在北京朝阳区给儿子买了楼房。儿子婚后不久，又生了个胖孙子。这下老吴可欢喜坏了，整天乐呵呵的，嘴都呡不上了，逢人就显摆，使得大家都很羡慕。

几年后的一天，老吴兴致勃勃，怀揣攒了一个月的柴鸡蛋，趁周末儿子一家三口都在家，急匆匆地给孙子送来。走到楼下，正好遇到儿媳妇：“鸡蛋我拿着，没大事你就回去吧，”儿媳冷冷地说。老吴顿时愣住了，过一会才明白，原来儿媳嫌弃他，不让上楼看孙子了！

老吴带着满肚怨气回到家中，和老婆一五一十的诉说了。老婆听后，一气之下病倒在床上，老吴忙打了急救车赶紧去了医院。经检查，老婆得的是情绪激动导致的心肌梗塞，需要立即做心脏支架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老吴一听就傻眼了，钱都给儿子结婚买房了，几万块钱到哪去找呀！老吴左思右想，还是厚着脸皮去找儿子吧。到了儿子家，刚和儿子提起钱的事，儿子立刻就摆出了一大堆困难：“我们哪有钱啊，我倆工资也不高，孩子也得花钱，雇个保姆就得五六千，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儿子的一番话，噎的老吴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竟然说出这么让人寒心的话来，出乎意料哇！他痛苦万分，二话没说，缓缓走出了儿子家门。

为了给老婆治病，需要的几万块钱，想来想去，只好一很心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又和邻居借了点钱，总算将钱凑够，给老婆做了心脏手术。可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老婆术后仅仅维持了一个月，又因突发心猝死而永远离去！

好可怜，这老汉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但老婆永远离去，自己的家也永远消失了。孤独一人，简直无处可去。有儿似无儿，老人后来的衣食住行、儿子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为了生存，老吴闻讯城里这个小区招聘清洁工，他知道自己年龄已超，（六十岁以下）但还是找上门来想说说试试。

莫道人情薄如纸，世上还是好人多。小区物业管理公司知道了他的身世，很同情他的遭遇，破例录用了他。在小区里妥善安排了他的工作，并给他解决了住处。无家可归的老吴，又拥有了自己的家。

几年的时间，整个小区里，特别是居住女儿这栋楼的居民，知道他底细的人越来越多，同情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偶尔有人给他送些吃的、穿的，已示对他的安慰。

自古以来，积谷防饥，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的。历经岁月沧桑，延续到现在，依然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可这位老吴为了家，为了儿子，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自己没留分文，付出了所有，其回报令人寒心！

如有亲情，如有良知，如懂感恩的儿子，本应让为自己付出所有的父亲，老有所养，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孤有所陪。尽情享受晚年的快乐时光。他却不然，如同陌路过客，毫无愧色，毫无作为。老话说得好：知恩不报天理难容！这一事实真可谓：“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

2020年10月8日上午，我准备启程回家，下了电梯来到楼外，顺便买了些吃的。很想看到和我年龄相仿，彼此命运截然不同的老吴，四处寻找，却不见老吴的踪影。心想：如果看到他，也准备给他送点微薄之礼。

送我下楼的女婿，也许看出了我的心思，面带失望，温文尔雅地安慰我：“爸您别找了，您忘了吧，今天是星期日，他休息没上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