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杯

慕 庐

读《心经》感怀！

空杯

曾经，心里堆满了东西。

有求之不得的烦恼，

有挥之不去的旧梦，

有对衰老的惧怕，

有得到与失去的算计。

它们像厚厚的尘埃，让我看不清世界的本来样子。

后来，有人告诉我，可以试着去擦拭。 可我连那只擦拭的手，也渐渐看不清了。

我忽然明白，那困扰我的昏昧，与那驱散昏昧的光明，本是一体。如同潮汐，来了又去。不必执着于驱散，也不必庆祝它的离开。

这满满当当的世界，忽然轻了。

我看见古旧的石佛，身上有青苔，也有风雨的痕迹。你说它污秽，或是圣洁？它只是在那里，不增，不减。垢与净，原来只是我心里的分别。

我珍爱的容颜，悦耳的声音，芬芳的气味……这所有让我贪恋的形色，它们如此真实，却又像水中的倒影。你可以看见它，却无法牢牢握住。它们存在，却又仿佛存在于一片无垠的、透明的背景之中。

那片空明，不曾拒绝任何色彩，也从未被任何色彩沾染。

于是，我不再急切地想要渡到某个彼岸。那艘寻觅的船，本身就在水中。那盏照路的灯，本身就在光里。

我心里的石头，被搬走了。不是被外力，而是它自己化成了风。

我坐在这里，像一只被清空的杯。

天光照进来，云影流过去。

杯中，一无所有。

杯中，包含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