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连载23，懵懂的年华·知青日记

陈志学

点开视频，分享听书乐趣。著名配音师志人老师播讲！ 第二十三回 蛇伤未愈添新愁忙中出乱受重伤 接着说我被灰蛇咬了一口，顿时冷汗淋漓，隐隐感到脚面肿胀，小腿发麻，急忙进屋找了一根儿背包带儿，在被咬的那条腿的膝盖下边儿紧紧地缠了好几圈儿，以免毒气上窜要了小命儿，一阵折腾，连惊带吓就顺着炕边儿瘫倒地上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几个回来进屋掌灯一看，都吓坏了！正好昌荣队长知道我不舒服，特意过来要看看我。一听说我被蛇咬了，跑出去叫牛把式套了一辆车，拿上带血的蛇头，和彭大个子一起把我抬上牛车，一路颠簸地往公社卫生院赶。 到了卫生院，值班大夫看了看伤口，又仔细看了看蛇头，说不要紧，不是毒蛇。我不相信，我大声喊：“我这条腿又凉又麻，都快失去知觉了。大夫，救命啊！” 大夫说：“那是你小子自个勒得太紧了，赶快松开，时间再长了你这条腿可真的要残废了！” 赶紧松了绑，腿慢慢地热乎了，麻劲儿也减轻了。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地复位了。 第二天，这件虚惊一场的故事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事后，我在日记中写了一首打油诗：吃罢晚饭钟声响，社员齐聚打麦场，队长主持开大会，阶级斗争永不忘。 地主分子站场中，挥拳齐喊打倒声，忆苦声声伴血泪，思甜句句念党恩。知识青年心最红，阶级斗争不放松，坚决挖出老鼠屎，炼就火眼与金睛！ 尽管政治运动天天弄得人心神不宁，但是阻止不了金色的秋天的不期而至。 我觉得，山乡的秋天远比春天更迷人。春天虽是花繁叶茂，可春荒中饥肠辘辘的人们，饿得两眼发绿，哪儿有心思去赏花品景呀。可秋天就大不同了，秋天是回报的季节，收获的季节，品味大自然回馈的季节。 田野间，高梁擎举着火把、玉米展示着红缨枪、谷子摆动着狼尾巴、芝麻挥舞着狼牙棒、银棉吐絮，稻穗金黄，柿子树挂满红灯笼，老枣树挂满了红了半圈儿的果实。在渴望富足的农民眼里，这一切比什么样的美景更重要、更充实。 秋天的农活儿说实在也不轻巧，只是比夏收拖得时间长一些而已。摘棉花，掰玉米、起红薯、拔芝麻、收黄豆，最最高兴的是割稻谷。这是卢湾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村民们还从来没尝过大米的味道呢！开镰的这一天，全村人几乎全都到了场，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扒开几个稻粒儿，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超前的享受着丰收的甘甜。看着一捆捆稻谷被人们挑到场院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于是我诗兴大发，当下赋诗一首：满身泥土满脸笑，手舞银镰歌声高。 泥腿一跃上田埂，手捧新谷向北眺， 喜逢国庆唱赞歌，新谷飘香过红墙， 此时该唱那支歌？还唱社会主义好！ 正当我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伤害却悄悄袭来。 　　已经收获了的红薯，除了利用地窖鲜储以外，大部分红薯是要切成片儿晾晒成红薯干儿，这样更便于较长时间的储藏。分红薯都是就地挖出红薯，就地分秤，就地切片，就地晾晒。每家每户分了红薯以后，就会带上一种特质的切薯片的工具——红薯床子，到地里直接就地加工。这种红薯床子是用一块木板儿，中间挖一个方洞，安装上一片刀片儿，刀刃儿向上，用手拿着红薯向刀刃上推，一片儿红薯片就会从木板的空隙里掉下来，这样的加工方式，比手工刀切的方法快得多，均匀的多。知青点没有这种床子，只好等农户家加工完了，我们才能借来使用。 晾晒红薯干儿，必须要抢晴天，有四五个大晴天就能晒好了。如果赶上了阴雨，红薯片儿就会发霉变质。不能食用，喂猪猪都不肯吃。就成了一堆废物。所以，切薯片儿，晒薯干儿是件抢时间、抢进度、抢晴天的急活儿，一天也不容耽搁。 我们七个人分得红薯多，三个人轮班儿切了两天还没切玩，推一天红薯床子累的肩酸背痛，切完了还要撒在田里晾晒，麻烦着呢！我们轮番上阵，交替作业。想快点儿干完切红薯片的活儿。 这天中午，我在火辣辣的秋阳下，顶着烈日推床子，汗如雨下，头昏脑胀。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看看还有一大堆没有切玩的红薯，心烦意乱，心想快点儿推，早点儿推完好回去吃午饭。 真是急中生乱，乱中生错。 这时候，在地头路过的一个村民喊了一声：“正学，该回家吃饭了！”我一走神儿，右手的三个手指已经深深地送进了锋利的刀刃儿上，中指的指甲盖儿已被刀刃儿无情地掀开了，顿时血流如注。十指连心哪！疼得我几乎浑身痉挛，那村民看见了，吓得不知所措，慌忙撕下一块衣片帮我包手，翻身跑回村里报信儿去了。 　　我没回村儿，左手托着右手，跌跌撞撞地往大队的医务室跑，踞大队医务所还有两里多地呢！汗滴不住的淌，鲜血不住的流，滴滴嗒嗒地落在脚下那滚烫的尘土上。 那个疼可不是一般的疼，指甲盖儿都掀起来啦！撕心裂肺的疼！晕哪！ 跌跌撞撞地到了大队医务所，幸好值班的医生还在，看到我伤的不轻，立刻给我清理伤口，然后对我说：“口子不小嘞，要不到公社卫生院缝几针？”我说：“不用，包好就中了！” 昌荣队长和我的知青战友都风风火火地闯进医务所，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包扎好了，我把右手用纱布吊在脖子上，和大伙儿一同顶着烈日返回了卢湾村。看来十天八天我是干不了重活儿了。 回到了知青点儿，队长对我说：“歇几天吧，养养伤。听听广播，半晌到地里播播新闻，搁家里帮忙烧烧火，做做饭，别闲着，闲着伤口会更疼！工分儿给你照计！” 能摊上这么一个好队长！这么心痛知青，真是我们的福份呀！ 这下子伤的真不轻，伤口嚯嚯地跳着疼。把手吊在胸前也不行，我就在房梁上吊根绳，把手吊起来，让手高过头，能稍稍强一些。咬着牙默默地承受着来自指尖儿上的巨痛。 一连几天，除了听听广播，读读新闻，还有在屋里帮做饭的烧烧火，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一天挨一天地等待着伤口的慢慢康复。唉！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