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达土林，象泉河畔的地质奇观

老张

接上篇

蔚蓝的天空如幕垂落，

银白的雪峰刺破苍穹。

风和云在空中角力，

将云揉成了漫天的碎屑，

一半悬作天空的流苏，

另一半却裁作了雪峰的霓裳。

我转身眺望一眼冈仁波齐，

它依然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朝阳的银色光芒，

化作了注视我们离开它的目光。

我们用车轮去追赶西边的太阳 ，

奔向它沉落的方向，

从那被时光镌刻出的一道道褶皱里，

去读岁月为大地写下的一首首永恒的诗行。

二百公里的路程，

是阿里高原走过的亿万年时光，

而我们却只走了一个下午，

如血的残阳把整个天空染成彤红，

札达土林像金色的穹帘，

悬挂在了我们的眼前。

象泉河穿过河谷远去，

岸畔留下一块块石头，

我们把它当作睡觉的枕头，

这一夜，

就睡在了一个叫“下游有草的地方”。

　　二0二四年八月九日，西藏行程笫二十天，札达土林——古格王朝遗址——霞义沟——狮泉镇。

　　北边有冈底斯山脉纵横东西，南缘喜马拉雅山脉构筑成界限， 西边喀喇昆仑山巨如屏障。三大山脉及其支脉共同合围，构筑起了阿里高原独特的高原盆地与河谷地貌。

　　高山与冰川交融，草原与湿地相拥，湖泊映照日月，江河奔涌大地。聚天地之灵气、凝日月之精华，阿里大地，雄浑是它壮阔的自然姿态，磅礴是它力量之壮美展现。

　　阿里，天地苍茫，冰川永恒，用世界之巅独有的宽阔胸怀，塑造了绵延千里的高山大川；用洁白如玉的柔情孕育出了波澜壮阔的湖泊和奔涌向前的江河；以鬼斧神工的神奇力量雕塑出了气势宏大的地质奇观。

　　冈底斯山、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等山脉是阿里的核心骨架；

玛旁雍措之灵韵和班公湖之澄澈，是阿里映照山河的明哞；

狮泉河、象泉河、马泉河、孔雀河是阿里大地生命流淌的脉络。

　　除山的巍峨，湖泊的澄澈外，同源于阿里地区的四条主要河流，据说皆因发源地或流经区城风貌形象于动物而得名。从冰川覆盖的源头悄然滴嗒，如满含慈悲的泪珠，润无细声，涓涓淙淙，由小到大，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最终汇聚成四条奔腾不息的江河，裹挟着自然的伟力奔涌向前。悠悠亿万年，浇灌出了阿里乃至西藏灿烂的星河，孕育出了世界屋脊上人类古代的文明与文化。

　　狮、象、马、孔雀在藏地文化里，皆承载着吉祥如意的寓意，于时这四条河流在阿里就被奉为“圣河”。若说笫一滴晶莹泪珠般的水是它们从源头开启的出发仪式，那么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它们一路奔涌，就流淌着数不尽的传说和故事。

　　狮泉河，藏语名森格藏布。据说源头山崖形似雄狮而得名。有书中这样写道“传说这条河两岸钻石矿藏丰富，饮用此水的人们勇似雄师。狮泉河发源于冈底斯山脉主峰冈仁波齐北面的冰川湖，自南向北流至邦巴附近转向西流，经革吉在扎西岗附近与噶尔藏布相汇合转向西北，流入克什米尔地区。狮泉河在中国境内长500公里，由源头到革吉为上游段；革吉到扎西岗为中游段；扎西岗以下为下游段。位于狮泉河与噶尔藏布交汇处不远的狮泉河镇，为阿里地区行政公署驻地，也因狮泉河而得名。狮泉河流经印度和巴吉斯坦后进入印度洋”。

　　象泉河，藏语各朗钦藏布。“因发源于形似大象鼻子的山谷而得名。传说这条河流经的地方金矿丰富，饮用这条河水的人们像大象一样健壮。象泉河从源头西流至门土，经曲龙、札达托林、札布让古格王宫遗址、大译师仁钦桑布的故乡底雅等名胜古迹后，从什布奇穿越喜马拉雅山西流入印度，后称萨特莱杰河，是印度河的主要支流。象泉河流域是西藏西部最重要的古代发祥地，象雄、古格王国都曾以这一流域为中心，创造过辉煌灿烂的文明”。

　　马泉河，藏语名当却藏布。是雅鲁藏布江的正源，下游流经印度为布拉马普特拉河。因源于形似骏马嘶鸣的山口而得名。“传说这条流经的地方绿宝石丰富，饮此河水的人们如良驹一般强壮。马泉河在日喀财仲巴县境内被称为‘玛藏布’，自萨喝县境内开始被称为‘雅鲁藏布江’，一直由西向东横贯西藏南部，绕过喜马拉雅山脉最东端的南迦巴瓦峰转向南流，经巴昔卡′流出中国国境后被称为布拉马普特拦河，流经印度北部和孟加拉国，同恒河汇合后，注入印度洋孟加拉湾”。

　　孔雀河，藏语各马甲藏布。“相传这条河源自状如孔雀开屏的山谷，河水两岸银沙丰富，饮过这条河水的人们会如孔雀一般可爱。孔雀河流经普兰县城及朗噶琼宗卡、噶尔东卡、达拉卡、嘉迪卡等象雄古城遗址。这里盛传着诺桑王子改故事，这里的歌舞及服饰别具特色。孔雀河畔，依山傍水而建的科迦寺，是藏传佛教后弘期‘土路弘传′的重要寺庙之一。孔雀河从中国西藏境内经席尔瓦山谷进入尼泊尔，在喜马拉雅山南坡汇入恒河，流入印度和尼泊尔，注入孟加拉湾”。

　　驱车碾进阿里，历经两天的行程，我们终于看到了这片既令人生畏，又令人充满向往的“世界屋脊的屋脊”的模样。梦里曾经描慕过的冈仁波齐神山轮廓、玛旁雍措粼粼波光，以及它们的庄严与圣洁，从虚幻的梦境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实景，心中难免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我为自己和同行的几个人能够抵达梦想了多少年的一个地方而感到自豪，感慨二十天前的出发多么值得。终究，这是人生当中值得回味的一次美好经历。

　　冈仁波齐的雪峰正驮着流云，与玛旁雍措的碧蓝遥遥相望，山的神圣与水的圣洁作为阿里人们心中的精神坐标，永远矗立于天地间，永远矗立在他们心间。它们的伟大与浩瀚，随着《昨天的太阳》美妙旋律，也轻轻流淌进了我的心田。作为阿里高原神山与圣水体系中的狮泉河、象泉河、马泉河、孔雀河，如同灵动的画笔，在沿河两岸勾勒出的一幅又一幅绝美的山河胜景，又让人心生遐想。我们虽没有能力去探寻四条河流在阿里广袤流域的自然与人文内涵，而札达土林，以它沟壑纵横、层叠如浪的磅礴气势与象泉河孕育出的古格王朝遗址，如同远古凝成的诗行等待着我们去品读与感悟。

　　“札达土林”，象泉河岸边的一个地理坐标，札达县城的流域段生长的藏川杨、红柳、西藏白皮松等西藏特有的树木以及其它绿色植被，共同构筑起壮观美丽的景象，成为人类、鸟类、兽类共同的栖息地。从岁月变迁的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到今日河谷人类繁衍、生生不息的繁荣，其命脉源自于象泉河。因此，象泉河不仅滋润了札达这片土地，孕育出繁茂植被，形成区域性气候，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条件，札达因此而有了“下游有草的地方”这一充满诗意的称谓。

　　在自然意义上，札达土林是地质演变过程形成的一种土林地貌。远古时期，这里曾是巨大的内陆湖泊，沉积了厚达数百米的粉砂、黏土和砾石层。随着地壳抬升，湖水干涸，地表被流水、风化、冰川等外力作用不断侵蚀，形成了千沟万壑、奇形怪状的土林景观。

在文化意义上，这片经亿万年风雨雕刻成的大地奇观，层叠错落的土柱如凝固成的竖琴，蕴藏着悠悠久远的文化底蕴，用亿万年时光造就的地质变迁与沧海巨变，诉说着古格王朝的文明印记。

　　从冈仁波齐的塔尔嵚出发，当车辆行驶在565国道上接近札达县城时，札达土林雄浑壮阔的画面就能收入眼帘。我们曾将车多次停靠在公路边上眺望，其中以两处悬崖边土台地上观赏到的土林景致最为壮观。后来才知道，那两处土台地，竟然是从565国道观赏和拍摄土林日出日落、奇山异石的两处观景台。站立在观景台边上，象泉河谷的沟沟壑壑一目了然，人的视线从沟壑丛横的土林牵向漫漫荒原、直到辽远的山峦雪峰。府视脚下万丈深渊似的深谷，会让人产生恐惧的眩晕感。观景台除车辆碾压后的辙印外，看不到诸如防护栏、指示牌之类的设施，荒芜的与周边环境毫无区别，原始、自然、荒凉，土林亿万年沉淀的苍凉与野性，给人一种“偶然遇见"的那份惊喜与震撼。

　　喜马拉雅山脉高大的山峰，白雪皑皑，一字排开在天边，荒原自天地相连处的雪山脚下开始跌宕辅展，广袤的漫无边际——美丽的夕阳正将它熔炼成波澜壮阔的织锦，苍苍茫茫间却被象泉河硬生生撕扯割裂成若大的断裂河谷，那断裂处的褶皱里，土林如大地的筋骨，裸露在壮阔的山崖，苍劲地撑起这片天地的苍茫。

《昨天的太阳》美妙的旋律从车内淌出，在空旷的大地轻声回荡，今日的阳光被美妙的韵律浸染的更加明亮，云霞烧成了彤红、雪峰淬炼成了金色，苍茫如烟的荒原、历经风雨的土林雄浑壮观、美轮美奂。这是悠悠岁月写在亘古大地上的抒情诗行？还是喜玛拉雅雪峰辅展的壮美画卷？或是从象泉河源头传来的美妙古歌？我凝望着、聆听着、思考着，似乎明白了在那些土林褶皱里隐藏了多少年的历史传说与故事，凝固为苍天之下永恒的风景，以它的神秘和精彩，牵引着人们循着这伤壮阔与深邃，去探寻藏在岁月时光里未尽的故事。

　 残阳如金，给那些千沟万壑与起起伏伏的山峦镀上了橙色的光晕，风雨蚀成的塔状，柱状土峰，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深浅交错的剪影，夕阳中的土林景色非常壮观迷人。我们一边看，一边拍照，走走停停，真不舍离开，当太阳收起最后的一抹红晕，夜幕笼罩大地时，我们才从观景台离开，抵达札达县城所在地的托林镇又是夜里十一点多钟。这一天300余公里路程，总共花了近十五个小时，一路巅簸，身体基本处于疲惫状态，吃过晚饭，客宿一家小洒店，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晨起来，晨曦未破，我们退房时，大部分自驾者们已陆续离开了酒店。同为自驾的旅人，也不知道大家还没适应内地与西藏西部两三个时辰的时差，循着内地的作息习惯安排行程，还是早起为了赶路，此刻便在朦胧色中踏上了新的路程。如果这是在西宁，这个时辰早已被晨光唤醒，街巷卖牛羊杂的店铺该冒着热气，迎接着排成长队的食客们，人们穿梭在晨光里，开始忙碌，街道上巳是车水马龙。而远隔千里山河的札达县城，还从晨睡中未醒，处于一片静谧，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刚开门的早餐店，等了好半天，热腾腾的豆浆油条终于端上了桌。

　　早饭后，沿着县城主要街道浏览了几圈，算作我们对小县城风貌的巡礼，也是一种礼仪性辞别。不期而遇的小雨，将早晨的天空荡涤的澄澈如镜、云白如絮。朝阳从托林镇的群山间缓缓升起，鎏金般的光线倾泻而下，将雨后的县城笼罩得一派祥和安宁。时光如梦，沧海桑田，唯此间风光如画，雨后未散的云雾缠绵在象泉河谷两岸的土林之上，为粗犷苍劲的土林，平添了几分缥缈妖冶和鬼魅。

　　我们驶出城外，给车加满油，沿着河谷的公路朝古格王朝方向驶去。没多远到了一个T字型的岔路口，来路继续朝前往古格王朝方向，另外一条路向南岔开，新铺的柏油路面黑漆漆的，朝着一条朦胧幽深的峡谷延伸。因为路标只有方向指引，没有文字标明去往何处，我们停下车观察，从公路始端开始，峡谷狭窄险峻、嶙峋陡峭，从所处地形看，便知我们巳身处在土林景观之中。经短暂商议，我们当即改变行程计划，把原打算前往古格王朝遗址的行程，改换成了向这条峡谷驶去。

　　原来我们驶入的这条峡谷，名叫玛朗沟。玛朗沟从公路分开处起，拔地而起的土林地貌就形成了千山万壑之态，褚橙色的土沙岩壁，仞立如削，磅礴的身躯，直插天际，将天空挤成一道阴森森的幽深蓝带。公路弯弯曲曲，在高大的土林缝隙中穿行，看不到阳光，尤如驶进了深邃莫测的时光邃道。

　　札达土林在札达县分为四处景观区，资料显示，这四处土林总面积达2464平方公里，相当于札达县国土面积的十分之一。

四处景观区分别为桑达峡谷景区，指的是从565国道上经过时看到的峡谷；

札达峡谷景区，指的是从噶尔县那木如村一带到札达县穿行的峡谷；

霞义峡谷景区指的是距县城六七十公里外香改乡境内的霞义沟，属于札达峡谷的一部分；

玛朗峡谷景区，指的是以县城托林镇为中心，分布于象泉河两岸的河谷地带，核心区域面积888平方公里。按时下的话讲，这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玛朗沟呈先窄后宽的V字形态，最初的一段峡谷狭窄险峻、悬崖壁立如削，车辆穿行于此，如在土林版的“一线天”中行走。越往沟谷深处行进，两侧的土崖峭壁向后退开，峡谷成盆地之势缓缓敞开，黄褐色土地开阔厚实、又带有沙砾的松散质感，草木绝迹，无飞鸟踪影，一片沉静的土塬，沟壑高低起伏，土林错落排布，苍茫浑朴，俨然一幅黄土高原般的风貌。

　　穿行在玛朗沟的公路，随着海拔的逐步抬高，在黄土塬般的地貌中蜿蜒爬升，当我们在这样的路段上行驶了约十余公里，这里的地形更加开阔，公路两边大小不一、起伏如浪、奇形怪状的土林如塔群般在眼前展露的一览无余。此时，天色如朗，阳光如金线洒下，土林地貌恰如岁月长河中摊开的画卷，在山影中曼舞蹁跹，舒展着它的雄壮肌理；又似轻风拔动的琴弦，轻轻弹奏出醉人的音符，用时光的幽婉交织成了山情水意般的韵律。大自然历来不是旁观者，它以风霜为墨，天地为笔，用巧奇天工的自然之力，在这片茫茫荒野上种出一大片土林，仿佛赋予了这片荒芜却不寂寥的高原大地以生命力。

　　我们不断地停下车，沉醉于这幅巨大而永恒的画卷。若说札达土林是高原捧出的大地史诗，玛朗沟应该就是这史诗里最凝练的章节。近观时土林的沙砾肌理可触手可及，远瞻时群峰列阵，以古城残垣般在时光里凝固，苍莽的轮廓与天际线熔成一片，如岁月碾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从玛朗沟行驶到玛朗观景台，这一段土林景观最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感。从公路沿线观瞻土林距离非常适中，不远也不近，如果有丰富的想象力，这里可是想啥有啥的地方。如果你想要一座宫殿，它立马就会展现在你的眼前，而且层层叠叠，不是一层，你想要几层，这里就有几层，楼台亭阁，飞檐翘角藏在光影里，似有千年秘事待解，连接着岁月时光文明的遐想。不可思意的是，还有一处貌似雄伟的布达拉宫；这里藏有万里长城延绵不断的雄浑气魄，也有江南峰峦的秀气与意境；有狮、马、象、孔雀等赋予了藏地宗教文化的动物，也有龙卷长风的威武，猛虎扑食的勇猛。飞鸟走兽，栩栩如生，它们身形矫健，仿佛下一秒就要踏风而去，欢醒内心对自由的向往。还有一处如八百罗汉列阵，神态各异，静默打坐，透着禅意与庄严，让人心归宁静。有勇士侠客，还有身披铠甲的武士，神形兼具，姿态威武，各领着风骚。苍莽气势裹着时光长风漫卷，雄浑大地藏着多少岁月故事，我们凭崖观瞻，临山沉思，手机相册不知装下了多少土林的苍劲风骨。

　　土林景致是真实与虚幻交织的秘境。因为真实，是它像从高原厚土中自然生长出来一般，层层叠叠，林林宗宗，如万物生灵伫立，如建筑楼宇宫殿叠加，在天地间撑起苍劲的轮廓。因为虚幻，它们万态逼真，太容易勾起人的臆想，你尽可以将它看作触手可及的珍宝，当你还在窃喜欢悦时，一个转身或移步，它又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方才的欢喜陡然落空，如梦乍醒。若心无杂念，仅去浏览土林景色，无伦近观远眺，这土林便归本真，是与大地颜色毫无差别的一些沙土崖壁、土柱、土塔。我们在这样的真实与虚幻中且走且看，且走且想，思绪随土林景观起落，待回过神来时玛朗观景台巳悄然在旁。

　　在阿里，如果站在某一地的高处，俯瞰着苍茫大地，心底翻涌的思绪告诉我，阿里赠予游人的不仅仅是未经雕琢的自然原风景，有来自天地相连处悠悠岁月传唱的古老歌谣，还有穿越时空，与天地相拥，洗涤心灵尘埃的通透。

一个台地，一个转弯，一脚刹车，便是札达土林玛朗观景台的小停车场。玛朗观景台离公路仅几十米之遥，比起565国道上的观景台，这里多了一个小停车场、一座公厕，还有几块介绍整个札达土林概况和土林国家地质公园建设的宣传栏。这条公路继续向东南延伸，通往邻界的普兰县，勾勒出这片莽莽荒野的辽阔；汽车的轰鸣声惊动了六七只觅食的岩羊，吓得它们落荒而逃，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往前再走一步，脚下便是令人心悸的万丈悬崖；抬望眼前，沟壑交织，苍茫与壮美在象泉河谷相融；背靠广袤荒原，旷野无垠，在天地尽头相连。玛朗沟地貌如黄土高原，地表松软，沟壑丛横间土林如塔柱林立；从玛朗沟上到玛朗观景台，尤如塬上平坝，地势平坦开阔，植被稀疏，边缘处悬崖非常陡峭。一沟一平坝，风景截然不同。

札达土林作为标志性生态自然景观，2005年国土资源部批准成立为第四批国家地质公园，2012年又被列入笫八批国家级名胜风景区名录。我们停好车，从宣传栏大致浏览了关于土林的一些文字介绍，站立在平坝边缘处，面对象泉河谷眺望土林，比565国道看到还要恢宏壮观，由于距离较远，形象不出什么宫殿、动物之类的形状。而最逼真的是盘伏在悬崖半腰处的宛如恐龙化石般的几条土丘，若再形象一点比喻，似乎成了几条摇头摆尾爬行的鳄鱼。

时正中午，本来没有污染的天空虽布满淡云，但视线非常开阔，四周那些叫不上的名的山峰和平坝尽收眼帘，据说每一座神山和平坝都有世代相传的故事。

　　从早晨在土林中开始穿行游览，我感觉这空旷寂静的荒野，千沟万壑的土林，并不因荒凉而贪瘠，而是一种粗糙中的纯粹与静美。土林并不刻意美化自已，它只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用最本真的面貌迎接着每个清晨与黄昏以及冬来暑往。我们二十天的奔波与追逐，即是为了探究与猎奇，但也不排除寻求心中的那份安宁，享受大自然带给的乐趣。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与吵闹，只有四周的风声和着历史的回音。站在这里，忘记了烦恼，没有了焦虑，这里似乎成了我们心灵的乐园，激起了心中的童趣，我们蹦蹦跳跳，拍拍照照，忘记了这里是海拔4000多米的阿里高原。

　　霞义沟的土林景观是我们离开古格王朝遗址后，行进在去阿地区首府狮泉镇的路途顺路去观赏的。霞义沟作为札达峡谷景观的一部分，坐落在香孜乡香孜村境内，恰好在公路边的左侧，右侧是河谷，有牛羊以及几百亩的青稞油菜地。札达县是河北省的援藏对象，而霞义沟景区的香孜乡是唐山市的援藏对象，我们进入的这个带有藏式风格的村落，看起来是新建的，整洁漂亮。巷口有十几位老人小孩在那里闲聊，看到我们的车时，比划着给我们指引了景区游客接待中心的方位。

　　我们到景区接待中心停好车时，后面紧跟又来了几辆车。霞义沟景区不收门票，因为从景区门口到霞义沟土林，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路程不让自驾车辆通行，进出游客靠观光车，收20元车费，等凑够了一车人数，由一名援藏的小伙子开车并兼任导游带我们进入了景区，路上他大概介绍了霞义沟的一些情况。

霞义沟景区暂由唐山市开发并运营。这里的土林地貌区别于象泉河谷的地貌，丹霞地貌特征明显，由赤、橙、黄、绿、蓝几种颜色组成，观光车延着一条沙石路到了一条木栈道的地方停了下来，据司机小伙介绍，目前开发出峡谷有五公里，全程凌空铺架了木栈道，这样对地表环境就减少了破坏性。

　　霞义沟土林因为是新开发的，似乎没有什么传说与故事，最让人感触的是那此如笋壮密密麻麻耸立的土柱，在夕阳余晖中，色彩鲜艳夺目。沟内植被稀疏，有几只旱獭探头探脑，出没于此。我们坐着观光车进来时，一匹藏野驴不知受了惊吓，还是与观光车比起了奔跑速度，身影娇健，奔跑速度极快，不一会奔跑到一处山坡上才停了下来。不管旱獭、岩羊、藏野驴，还是其动物，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但它们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要人类不去伤害它们，才能使它们生存的更加自由自在。

我们在霞义沟所用的游览时间并不长，出来时夕阳在用它的余晖全力映照着独属阿里的这片地质奇观，褚黄色的世界默默闪耀着黑暗来临之前的最后一片光茫。

二0二五年十一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