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甜茶

葛志彬

初秋的拉萨，日光如镀金的绸缎，铺洒在丹杰林路上一栋四层藏式小楼。纯白外墙映着蓝天，每扇窗都缀着蓝绿相间的雕花，檐下红底金字的藏汉双语招牌——“光明港琼甜茶馆”，在高原烈日照耀下熠熠生辉。 　　从香巴拉酒店一出来，抬头便能看到这家甜茶馆。“港琼”指“岗琼”，藏语意为“小箱子”，它是岁月熬煮出的一味藏地乡愁。走进茶馆，木桌被磨得油亮，映照着一张张被高原阳光浸染的脸庞。人声鼎沸间，藏民们围坐在一起，有的念经，有的打牌，有的只是低声交谈，偶有笑声如铜壶中腾起的热气，瞬间融入这片温暖的嘈杂。 　　空气中弥漫着酥油与奶香。取一个玻璃杯，学当地人的样子，将几元零钱置于桌面，便是一种无声的约定。不一会儿，提着大铝壶的阿佳便会走来，娴熟地为你斟满…… 　　甜茶是用砖茶与牛奶、白糖温和熬煮出的湿润暖流，奶香与茶香交织的绵密，恰到好处地抚慰着味蕾与心神，将舟车劳顿与高原寒意，于无声中悄然化开。 　　这按杯续饮的方式，是光明港琼甜茶馆坚守了数十年的情怀。自1977年营业以来，甜茶从一毛涨到一元，但桌上放零钱、阿佳来斟茶的“半自助”模式却一如往昔。邻座的藏族老人扎西朗加，三十多年来几乎日日如此。这茶馆，也因而不再是简单的饮馔之所，它已成为拉萨城里一个流动的客厅。 　　甜茶馆从不贩卖风情，这里没有传奇，但有糌粑配甜茶的家常搭配。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尝尝藏面的扎实筋道。或者，要上一个金黄酥脆、外焦里嫩的炸土豆，蘸上藏式辣酱，吃出高原土地的厚实与阳光的饱满。 　　黄昏时分，我走出茶馆，八廓街依旧人潮涌动。转经者的脚步声、僧侣的诵经声，与游客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王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