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福祥进宝》连载（八十二）

杨凤生

　　李福祥专门抽了个时间，第二次回到刘家凹。

他刚出狱后回过一次刘家凹。当时是刑满释放人员，两手 空空，衣服褴褛。他怕见到乡亲，而几家本家因为在他出事坐 牢时受形势逼迫开过李福祥的批斗会，并表示和他家划清界 限，永不来往，也羞于见他。自家的老屋在父母去世后，已破 烂不堪。姐姐们都嫁在了外乡，自己和这里好似没了什么联 系。村子还是他儿时记忆里的老样子。刘效儒也过世三四年 了，就连他家的青砖大院，也是一片荒芜。只是村子里的几根 水泥电线杆可以看出与小时候的不同。他当时只看了村子一 眼，没有停留，就回到县上了，对故乡只留到记忆里了。

这次回到刘家凹，他没有了先前惶恐和囊中羞涩，也没有 计较当年批斗他的那些人言行的想法。他买了许多礼物，准备 挨个到全村人家都转一转，拉拉家常。

三月的刘家凹，风吹柳绿，雨润花红，麦田绿油油，田地里人们正忙春耕。童年的事依稀在眼前，他突然觉得多年在外 忙碌，对故土关注不够，愧欠家乡。

老人们依稀记得他，年轻人大多听说过他。特别是那结巴 子刘二狗专门邀李福祥住在他家，拉过去的往事。尽管他在大 跃进时改名为刘跟进，文革中又跟着刘进宝改名为刘红卫，但 在刘家凹，老人们直接叫他二狗，中辈们喊他二狗伯，晚辈叫 他二狗爷。

刘二狗向李福祥道歉，后悔当年跟着刘进宝欺负李福祥； 骂刘进宝是个不仁不义、唯利是图、心术不正的小人；诅咒刘 进宝将来不得好死。他说当年自己瞎了眼，跟着刘进宝卖命， 结果让刘进宝反而把自己弄进了监狱。自己在监狱受罪，那狗 日的却在外边当官，日年轻女人，等等。

李福祥无心和刘二狗说这些。他是个不记过去，只看将来 的人。他关心的是村里乡亲们今后怎样能摆脱贫困。他挨家走 访，看到家家都过得差不多，有饭吃，但缺钱花，村子面貌依 旧。孩子念书是家家头痛的事。他算了算，村里共有２１个学 生，其中在本乡上小学的有１２人，这几个孩子的费用不大， 每人每年补贴３００块就行。在县中学读初中和高中的９人，这 些连住校代缴补课费每人每年须补贴６００块。算下来总共需一 万元。李福祥觉得自己再努力努力，这些钱是可以拿出来的。 他临走时向村里宣布：今后，村里孩子们上学的费用由我李福 祥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