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吧台的灯光暖得像旧日的午后,我坐在高脚凳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瓶身的凉意。玻璃上凝着水珠,一缕缕滑下去,像极了那年深秋的雨。朋友说我该放下了,可有些执念,不是时间能冲淡的。就像这瓶酒,喝得再慢,苦味也始终在舌尖盘踞。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十七分,和那天拨通电话的时间一模一样。她说“我已经结婚了”的声音还在耳边,可我还是把房子留成了我们曾说的样子——飘窗、吊兰、双人厨房,还有那张空着的高低床。我知道她不会来,可我仍想守着这点念想,像守着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阳光照在窗台那盆吊兰上时,我总会愣一下神。叶片舒展的样子,和她当年在花市踮脚挑选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她总说绿植是有记忆的,浇过水、听过话的叶子会长得更亮。如今这盆吊兰,我每天清晨都跟它说一句:“她还好吗?”杯里的热茶腾起白雾,模糊了窗外的街景。我其实不想看清外面的世界,怕看见别人牵着手走过,怕听见孩子喊“妈妈”的声音。可每当风掀起窗帘,我仍会下意识望一眼巷口——那个雨天她被拽走的方向。十年了,我学会在热闹里沉默,在阳光里藏冷,可心底那点温热,始终只留给一个名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通电话之后,我没再打过。但她提过“念念”这个名字时的哽咽,像一朵开在暗处的花,让我在夜里反复回想。我开始懂,有些爱不是占有,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守望。我翻出设计图,把儿童房的高低床改成了绘本架,墙上画了一棵大树,枝干伸向两个方向,像是在等两只迷路的鸟归巢。朋友笑我痴,说人都走了还留着房间做什么。可他们不懂,这座房子不是住人的,是装回忆的。每一块地板、每一盏灯,都在替我说那句没说完的话。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安稳,我亦无悔。我守的从来不是重逢,而是当年那个攥着戒指、被雨淋透的少年,对他心上人许下的诺言。哪怕这一生再无交集,我也愿做你世界外的一道影子,不扰不争,却永不退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