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论那些骂人的人

萨日娜拉格·王雅杰

杂文｜论那些骂人的人

作者：萨日娜拉格·王雅杰

生活这玩意儿，本就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染缸，各色人等投身其中，没几个能保得住原本的底色，多半是被染得七荤八素，连自己姓甚名谁、该往哪儿走都摸不着头脑了。

这染缸里泡着的，大抵能分作几类。一类是骨子里带着淳朴的，待人接物都敞着心窝子，不装腔作势，不藏奸耍滑，这样的人，任谁见了都打心眼儿里喜欢——毕竟，在这满是虚饰的世界里，不装，本身就是种难得的勇气。

另一类则是天生的阴险狡诈之徒，说话办事总爱藏着三分，掖着七分，仿佛不藏着点心思就活不下去。藏，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这层伪装，他们在这世上便无半分立足之地，就像没了壳的蜗牛，一戳就破。

还有一类，是那种得了点小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嚣张跋扈得没边儿，头抬得能顶到天上去，眼睛里压根看不见旁人，非得用鼻孔对着你，仿佛那鼻孔里能喷出金元宝来，能把人给熏出三六九等似的。

可你知道吗？这世上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三类人里的任何一种，而是后两类人的结合体——那种既阴险狡诈又嚣张跋扈的角色。这帮人凑到一块儿，就生出了一种别样的“雅兴”：扎堆儿坐定，带着一身搬弄是非的戾气，专以骂人为乐，以踩人为趣。

这般人物，身上最显眼的标签就俩字：瞧不上。为啥瞧不上？他们自有一套歪理：人家有钱，有钱就有权，有权就有资本，有了资本，就有了骂人的底气，有了踩人的资格。

这话不是我凭空杜撰，是实打实从生活里抠出来的，就说我家孩子夏天理发那档子事吧。

夏天天热，孩子理个发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还没顾上琢磨这事儿，孩子姥姥就把他带到亲戚家去了。在亲戚家，姥姥一口应承，让那亲戚给孩子理了发。等孩子回来，我们一瞧，好家伙，脑袋剃得锃光瓦亮，活脱脱一个小和尚。我随口问了句：“怎么给理了个大光头？”

您猜孩子姥姥怎么说？刚问完，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扯着嗓子吼道：“理个光头怎么了？人家有钱，人家就有权，人家有权，人家就有资本！”

听了这话，我当时就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我都疑心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民国以前，回到了那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能当大爷”的旧时代。真不知道，他们这套歪理邪说，是想牵制谁，又想让谁觉得他们有多了不起，有多高人一等？

这样的话，是想给谁脸上贴金呢？是想给那理发的亲戚，贴一张金灿灿、沉甸甸，却又俗不可耐的金饼子吗？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怎么就甘愿把自己埋在虚伪的壳子里，一边对着旁人摇尾乞怜，一边又拿着旁人的“钱势”当自己的资本，去鄙夷这个，踩踏那个。殊不知，人家心里说不定早就把他们看得一文不值，只不过懒得点破罢了。

有些聚会，真的不如不去，尤其是那种一堆人凑在餐厅里、或是亲戚家的家庭聚会，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你满心欢喜地想去吃几口热饭，好好放松一下，可总有人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戳你：“啥也不能干，跑到这儿来就是精吃来的，脸都不要了！”既然去了是遭人嫌弃，吃也吃不痛快，饿着肚子回来还得自己开火做饭，那又何苦去受那份罪？尤其是这样的亲戚聚会，你过得舒坦点，他们就浑身不自在，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像沾在衣服上的油渍，怎么擦都擦不掉。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不去。后来，亲戚家的聚会，我是一次都没再参加过。

他们总爱用那种劣质的、带着偏见的眼光打量你，用他们那仿佛被熏黑了的鼻尖对着你，浑身都散发着鄙夷的气息，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霉味。

不管你有没有上班，有没有工作，他们的眼光都不会有半分改变——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你口袋里有没有钱，银行卡里的数字够不够让他们高看一眼。

钱，在他们眼里，是万能的神，是至高无上的权，是横行霸道的资本，更是他们骂人的先决条件。

说到底，无非就是你没钱，而他们站在那点可怜的“钱势”上，就觉得自己有了俯视你的权利，觉得你就该像蝼蚁一样，任他们践踏，任他们辱骂。

还记得上次，家里另一个亲戚，家境算是相当殷实。

他的女儿，在北京一家私立艺校学过几天舞蹈，就觉得自己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回到我们这座小城后，找了个做生意的有钱人嫁了，离婚后，又找了个有钱人。自那以后，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看人从来都是用鼻孔，那小鼻尖翘得，仿佛能把天戳出个窟窿来。

有了孩子后，给孩子买的玩具、衣服，还有他们夫妻俩的衣物、用品，全都是花大价钱买的。后来不想要了，就用自家的车拉过来，像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儿地堆在我家，还傲慢地丢下一句：“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

听见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火气直往上冲。既然是要扔的东西，你家咋不直接开到垃圾场去？难不成，我家成了你们的垃圾中转站了？

最后，她还补了一句，那语气里的鄙夷都快凝成冰了：“你家女婿他们村子里，不是有那种穿不起衣服的穷人吗？问问他们要不要这些，你给他们寄过去！”

我当时就站在旁边，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浑身都在发抖。心里想着：人家村里人靠着种药材，早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日子过得比你们滋润多了，谁稀罕你这些穿过用过、像垃圾一样的破烂玩意儿！

逃离吧，就这样，逃离吧！逃离，那些伤痛的领域吧！。

别让那些鄙夷的目光，消磨了你的自信；别让那些恶毒的辱骂，摧毁了你的人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独特的色彩，何必让别人用他们那俗不可耐的“钱色”，来渲染你原本纯净的底色？

那些爱骂人的人，就像一群吸血的虫豸，他们吸食着你的尊严，啃噬着你的勇气，只想把你拖进和他们一样肮脏的泥沼里，让你原本可以温馨美好的未来，变得支离破碎，无可救药。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高贵，从不是用钱堆出来的，真正的尊严，也从不是靠辱骂别人得来的。那些靠钱势撑腰的辱骂，终有一天，会像他们手中的钱一样，烟消云散，只留下一身洗不掉的恶臭，被世人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