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汾州之四

曾经沧海

梦回汾州第四集郑子文 儿时的弹琉璃弹游戏 　　往日依恋今在否 在香炉街住了一段時间，身边便有了一些小伙伴、新朋友。因为香炉街单门独院，我的玩伴都是八槐街上的。最要好的有张鸣琤、成成、丑丑他们。我们常在一起玩耍，学会了大地方孩子们的许多玩法。 城市总是先进于农村，仅从儿童玩耍这方面说，从物质层面到玩耍的内容，城市比农村都丰富了许多。 从物质层面讲，儿童有了自己的玩具，如男孩子的“铁环”、“琉璃弹”、“洋片”、“陀螺”、“跳绳”等。女孩有“骨头块儿”、“沙包”等等，这些都是在老家时没有见过的。 从玩法上讲“贴帮打瓦”、“跳绳”、“跳方界”、“拍三角”、“拍洋片”、“打琉璃蛋儿”、“打枣块儿”、“滚铁环”、“顶拐拐”、“跳栅栏”等等，还有开发智力的“垫方”、“老虎吃绵羊”等；有时还用蜡笔在硬纸板上画了戏剧脸谱“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沙僧”等，并用木棍缠了红麻絮、金铂纸等当红缨枪、金箍棒等，学武打唱戏。或用牛皮纸刻了皮影人物，再用油漆涂了制成“牛皮人儿”演皮影等等。总之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具体介绍几种，都是现今孩子们不知道的。 我们最常玩的是“拍三角”和“拍洋片”。拍三角，是把纸烟盒折叠成三角状；玩耍时，一方将三角扣于地下；另一方手拿三角使劲甩在地下，用三角下击的风力将地下的三角反转身，下击的一方就赢了，被反转的三角归下击方。那时，质量最好的烟盒是“金钟烟”和“黄金叶”，质量不好的是“顺丰烟”，我们经常收集烟盒，每收集到一个好烟盒就高兴的什么似的。 拍洋片也是一种带赌博性质的玩耍。洋片是一大张纸上印着五六十个《封神榜》或《三国演义》人物图像。我们在商店买回来，用剪刀剪成一个人物一张。玩耍时，双方站在一堵墙下；一方将自己的洋片置于墙根一米左右距离的地下；另一方将自己的洋片放在估计洋片飘落下时可能压住对方地下洋片的位置；如果压住对方地下的洋片，地下的洋片就归自己；如是反复交替，看谁赢得最多。 我们玩得最有兴趣的是“打枣块儿”。这是一种近似西方打高尔夫球的游戏。但打高尔夫球是在一定的距离内，看谁用最少的杆数将球打进洞中；而打枣块儿是在限定的板数内，看谁打的距离最远。枣块儿是枣核的意思。汾阳人将枣核称作枣块儿，但块的读音不念四声，而念二声。这里的枣块儿是用质地坚硬，比重大的枣木削成10公分左右，两头尖，中间粗的枣核状的玩具；另外用一块长约40公分，上宽下窄的木板做敲击工具。玩耍时，将枣块儿放在起始线上；然后手握木板，用木板边猛击枣块儿的一端，将枣块儿溅到空中；在枣块儿下落之时，瞅中枣块儿，用木板将枣块儿猛击向前方；看谁在一定的板数内将枣块儿击的最远。这个游戏，可以是二人，也可以是三人以上。 最古老的游戏是开发智力的“垫方”和“老虎吃绵羊”，就像电视剧《雍正王朝》中年羹尧与牧童在扬州城下玩的那种游戏。估计中国象棋、围棋就是在这些民间游戏的基础上发明出来的。 那时我们玩的游戏太多，恐怕要用一篇《旧时儿童游戏大全》的文章才能说得清楚。总之是那时虽然物资比较缺乏，但儿童玩耍的内容却很丰富多彩；我们每天玩得不亦乐乎，不到饭时叫不回来。 跳跳箱 顶拐拐 老鹰捉小鸡 滚铁环、翻牛槽等游戏 　　孩子们免不了有些野性，院子里，街道上还收不住心，但我们还有自己的乐园。 八槐街中间到西边的北面有一座大灰渣坡，那里才是我们的天堂和乐园。这座灰渣坡不知是经几百年积下来的；东西长达二三百米，南北宽百几十米；东、西、北有三个山包，中间有宽阔的凹地，形似一座小山。在我们的眼中看来，它够大，够高，应当叫灰渣山了。它西边最高的山包上竟有一座完整的大雕堡；不知是日本人还是二战区留下的。居高临下，势甚雄险，可以控遏汾阳城内的西南一大片。灰渣坡西坡下有一条小街，路西有小门，穿过小门，其内是一凹形菜园，汾阳人叫做“圪坨园”，穿过园子可到南巷街。小街向北东折可到“百户营街”。灰渣坡东边为“大营寺古庙”和一座院落，古庙那時已破败坍塌。 灰渣山虽无土，但长了很繁盛的杂草，还有许多小乔木枸杞藤。每到秋天，枸杞红了，一颗颗红珍珠似的很好看。上面缠了蜘蛛网似的寄生物，黄黄的象线丝，人们叫它黄猴丝。我们便摘了枸杞来尝，有些甜味，但不是很好吃。 这座灰渣坡显然是留了来作我们的乐园的。我们几乎天天在上面玩打仗，你攻我防，玩捉特务，捉鬼子。或站在山包上“杀标”，看谁掷得最高最远。灰渣坡给我们留下了无穷的乐趣。 有一天，大雾弥天，一大早我们又聚到了这里；正玩得高兴，大雾中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我打小在农村长大，知道这是狼嚎的声音；便大声招呼玩伴，“赶快回家！狼来了！”大家便急忙跑回家。 到半前晌雾退后，街上便传来人声说，“魏汝伯家的猪让狼叼了！”那時候平川的狼尚未绝迹，城郊野地里常有狼狐出没，没想到四城合围的城内也会有狼进来。 1956年，我家离开了香炉街，离开了我们的灰渣坡乐园，搬到了福慧庵8号的新家。那时我已是三年级学生，之后，便又有了新的际遇。 灰渣坡上玩捉鬼子游戏 城头遥望老爷山 　　灰渣坡之外，我更喜欢上汾阳的城墙。因为那上面地势高亢，视野开阔；可以看得见周围的山川田野，瞧得清城内的闾阎万家，我想知道汾阳有多大，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初到汾阳的时候，城墙上除城楼、角楼、箭楼外，其它还都完好；只是西门为了出入的方便，在瓮城的正西打开了一个豁口；而原来的正门和里门还在，连门上的大门扇还都好好的；只是翁城内的道路南侧堆了许多灰渣，原来的正门不能通行了。 汾阳城因为是府城，城墙比一般县城的都高大雄伟，这让我这从来没有见过城墙的山里娃十分惊叹。在出院两个月后，我就央求着爸爸带我上了一回城墙；之后，我有了新的玩伴，在灰渣坡上玩得腻了，就约他们到城墙上去玩。 那時后，城里没有现在这么多人，交通不乱；八九岁的孩子出去玩，大人们从不过问；我们在城墙上一玩就是大半天，有时候还会转城一周，于是对汾阳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从西门登上城墙向西而望，在大城与西关之间，有一条公路，向西南逶迤通向郁郁苍苍的大山；大山由南向北起伏蜿蜒，一望无际；半山上白云飘渺，山岚婉约风景甚为好看。 听人说，那叫西山，也叫吕梁山；距城稍近的那座山岭叫“老爷山”，又叫“石盘山”；山顶有红墙绿瓦，楼殿参差，绿树簇拥的一座大庙，使人生出渴欲往观的愿望。 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曾组织高年级同学郊游过一次老爷山。郊游归来，学兄可志成的写生作品《老爷山大殿》曾展览在校园里；虽是铅笔写生，但也可看出大殿雄伟壮观，就很想去看看，但一直没有机会；到五八年时，听说老爷山的大庙被拆了，老爷山上究竟是什么样子，至今也不清楚，实在是一生的遗憾。 转过城西南角向南而去，可以看到南关内的“南薰楼”雄伟壮观；再向前望，还可看到东向极远处的“文峰塔”。父亲告诉过我，汾阳的“文峰塔”又叫“建昌塔”，是华夏第一高塔；走到社会上后，走遍全国各地，果然没有见过高过它的。近日网上搜索，又得知该塔还是中国最著名的七座文峰塔之一。（见注释：文峰塔） 老人们常说，“文峰塔上原有瑰宝‘风磨铜’，清风徐来，塔尖便金光四射，闪闪发光。塔身十三层，层层八角吊有风铃，清风吹拂中叮咚作响，十分动听。传说，风磨铜后被南蛮子盗宝盗去，风铃也因年久失修而消失了。” 1966年在平遥东山上的军寨村下乡劳动時，有老乡告诉我，“倘在风清日朗的好天，站在村边极目西望，虽在百十里开外，还可看到你们汾阳的那座高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汾阳的仰慕。 文峰塔的确是汾阳的骄傲；久欲攀上高塔，一瞰西河大地风貌，一直没有机缘。 1966年高中毕业后，闲暇无事；会学友春生来汾，遂约同学二三人，携“夹猪头肉的和油饼子”和“竹叶青汾酒”往登“文峰塔”。那時，塔虽被雷击毁坏上部；我们还是从塔内昏暗的台阶攀上十层，效古人把酒临风，登高远望之趣，俯瞰西河大地，潇洒了一把。 十几年前回汾，见“文峰塔”已修复完好；汾阳宣传部长，学兄吕世豪还为此写了《重修文峰塔碑志》。今文峰塔下修了“汾阳王府”、“市民广场”、文庙，并恢复了汾州八景之一的“文湖渔唱”旧景。我为汾阳诸企业家为汾阳人立下的无尚功德而感佩。 汾阳南关的南薰楼 　　清末的汾阳文峰塔还基本完好，只是后来塔顶的三层被雷击裂开了；这是清末的文峰塔。 修复后的文峰塔 　　西北城下原来有荣军疗养院，那时，常有群众来慰问荣退归来的志愿军。常见有志愿军战士与群众联欢的场景。 　　那时，荣军疗养院地在原天主教的院内，图为教堂的洋楼，那时是汾阳城内最高的建筑。 　　汾阳中学地在汾阳城的西北角，我们常在城上下瞰美丽的汾中校园。 　　汾中4号楼，这是汾中标志性的建筑。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返回来再说儿時。 儿時我对汾阳城墙的西北面最感兴趣。沿着汾阳西门登上城墙，由此向北，直至城西北角；依次有“实验小学”、“荣军疗养院”、“汾阳中学”。 沿城墙向北走，首先看到的是实验小学的小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或在操场上玩耍嬉戏；有时，还可看到小天使似的幼稚园的小朋友们排着队，踏着老师的脚踏风琴的节奏，翩翩起舞。（那时，实验小学还未与西门完小合并，没有搬到鼓楼西的现址。） 越过实验小学的地界，北面是“荣军疗养院”。常看到有荣退归来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与男女老幼群众联欢的场景。他们在场子里围成一圈，唱歌跳舞，耳边便传来“咪刀刀刀发咪来，来刀兮刀来哨哨，刀刀咪，来来发，咪来刀兮刀刀刀”的弦律。这种欢乐祥和的场景使人欣喜，使人留恋不舍。 汾阳中学占着城西北角的一大片地面。花园似的校园里，在绿树掩映下，洋楼、花圃、林荫道、一块块的操场，一排排的教室，学生们在操场上列队、体操、耍双杠、单杠、吊环、打篮球、排球、跑步……我们便爬在城墙边上，翘着后小腿，双手支颐，向下张望；一边憧憬着何時能进入这高等学府，久久不肯离去。 转过城西北角向东行，紧靠汾中东边的是久负盛名的“汾阳医院”。望着曾经居住过的U字形大楼，想到我住院治疗的那些温馨的日子，心里便涌起一丝甜意。想到那些善良的医生和仙女似的护士们对我的体贴和阿护，心里更无比感激；他们治好了我的病，挽救了我的生命，我咋能忘记？ 汾中1号楼 美丽的汾中校园 汾阳医院U字楼图片 汾阳医院俯瞰图 　　复修好的一段汾阳城墙与城头的铁双雁图片。 　　医院再北为护校，而后过北门城头，百二十步远，城上有一对奇怪的大铁雁。双雁凤头雁尾，有人说是铁凤凰，但大家都叫它俩为铁雁。 铁雁尾南头北，面向汾州西北“子夏山”（百草坡）方向。大人们常说，百草坡山上有山峰，形似石雁群，石雁压了汾州风水。故民谣曰：“石雁照汾州，清官不到头。”又因藩王干政，地方官工作不好开展。以故，明万历间，知府刘一佺乃铸铁双雁，形成“铁雁镇石雁”之格局，以应对风水危机。” 其后，又二百余年，铁雁锈蚀斑驳，清嘉庆间，知府岳公祥又重铸之。 坊间传说，自铁雁立于城头，民谣乃改曰：“铁雁镇石雁，清官永不断。”难道是古人厌胜之术果然应验了吗？这就不得而知了。此为民间传说，故附庸风雅以记之。 铁雁甚高，加上底座比两个大人加起来还高。记得双雁颜色不一，左首一个色呈乌黑光亮，表面光滑；右首一个则略呈黄褐色，表面较粗糙，其上铸有文字，云是“XX年平遥县xx铁匠铸造”，年代久远，不能确记了。 近看铁双雁 修好的一段汾阳城墙 　　這些都是后来稍大后了解到的。那時只是觉得好奇有趣，高高的城头怎会有这两个高大的铁家伙呢？ 站在雁旁向北张望，北关、北关园、北廓村、米家庄历历在目。那時这几个村都是有名的蔬菜种植村，村民世代以种菜为生。青郁郁的菜地连陌成片，十分壮观。 那时，汾阳的菜吃不了，大部销往太原，供应省城居民；而今北关、北关园菜地很多都被房屋建筑侵占，菜地减少，汾阳人反要吃河北、山东贩来的菜了。“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世事沧桑，很多事真说不清。 原先东北城根下的“籽成坊村”，那本是汾州种倭瓜最出名的地方；产的倭瓜滚瓜溜圆，又大又甜；瓜上掛满了瓜霜，那种无法描述的颜色十分诱人。一到秋季，有钱人家便会一担担、一车车买回家里，供一个秋冬享用。而今土地全被城市占用，这样的场景是再难见到的了。 总之是，早年的汾阳城墙给我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像。 不知哪一年，北门城头的铁双雁忽然不见了；1958年汾、文、交三县合一，并为大县。于是拆汾阳古城墙取砖；毁老爷山大庙取木、取石；夷汾州府考院占地；以建汾阳大县的“人民大礼堂”和文水“胡兰陵园”。千年古城，毁三奇观旧景而建一礼堂一陵园；其后，不知哪一年，大礼堂竟毁于大火；其事令人不忍与闻，呜呼！ 上世纪九十年代数到省城出差，竟于迎泽公园北门内东侧又见到久违了的铁双雁。汾阳的镇风水神物何由逃到了此处成了公园的卫兵？无怪乎汾州之后凌落如此。 目下，汾阳二监城上又站上了铁双雁；不过，此雁并非彼雁，竟是汾阳人重新铸制的。那曾在迎泽公园露过面的铁双雁究竟飞到了何处？竟成了近年来的奇案。 改革开放后，汾阳城市建设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新的城市中，原先的历史遗迹却湮灭不见了，是幸是不幸，真难说得清。 （未完，待续） 关于文峰塔的知识普及 我国塔的种类很多。按功能讲，可分为佛教塔、风水塔、墓塔、瞭望塔等。 文峰塔属于文塔的一种；而文塔又属于风水塔的一种。 文塔名称很多，又称文昌塔、文笔塔、文峰塔、惜字塔等。 文塔在风水学中是最常用的镇风水、旺文风、启智、利学业的法器，利于读书、功名及事业。 在明代科举制度的推动下，全国各地兴建文塔，形成“塔如笔、池如砚”（池即文庙）的象征体系。 全国现存明清文塔共187座，其分布与科举进士的数量呈正比关系，印证了“塔兴文运”的传统观念，延续了文化的生命力。文塔大多建在城镇东南方向的文昌帝君位或江河之畔。中国七大文塔 有研究讲，汾阳文峰塔为全国最高砖塔，故位列七大文塔之首。 七大文塔依次为汾阳文峰塔、安阳文峰塔、赣州玉虹塔、泾阳崇文塔、歙县文峰塔、合川文峰塔、钟祥文峰塔。（如下图） 汾阳文峰塔 该塔为清代八角十三层楼阁式砖塔，塔高84.93米，内设观音及十二生肖塑像。为全国最高砖塔，故列文塔第一。 安阳文峰塔 该塔为全国唯一上大下小伞状古塔，高38.65米，为藏式喇嘛塔刹，五层重檐逐级增大。 赣州文玉虹塔 该塔为明代六面九级塔，高30米，地宫藏“双流砥柱”铁元宝。 泾阳崇文塔 该塔为八卦悬顶楼阁式砖塔。塔高87.218米，但有人说它的塔高是连地基一起计算的，它与汾阳文峰塔究属谁高？尚难定论。 歙县文峰塔 该塔为七层八面楼阁式砖塔，高67米，徽州标志性建筑。 合川文峰塔 该塔为清代八角十三层密檐式塔，高62.2米，塔内11层。 钟祥文峰塔 该塔为明代覆钵式塔，高21.52米，塔身雪白如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