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都，夫君的故里

大山里飞来的阿子

图文/阿子

金沙江日夜流淌，滋养着江畔那座名叫礼都的村落——那是夫君的故里，亦是我四十余载有事必须回家的理由。光阴早已将我的根，深深扎进了这片土地的肌理。每一次归乡，都是一场与时光的温柔重逢：或是与亲人围炉夜话，在家长里短的絮语中，打捞那些散落在岁月里的温暖碎片；或是携一部手机，以镜头为笔，将青山的黛、碧水的蓝、田园的翠、村舍的朴，一一晕染成心底最绵长的诗意。

——题记

无数次在梦中扑进这片怀抱——是晨雾裹着山尖的模样，是白墙灰瓦嵌在崖脚的温柔。车刚拐进村道，风里就裹着草木的沙沙声，像婆母当年在田埂边与我道别的呼唤，轻轻撞在心上。

站在田埂上举着手机，镜头先撞进一片黄绿交错的庄稼地。风掀着青苗叶晃，恍惚看见婆母的纳西蓝布围腰，在这田埂边飘来飘去。当年她总说人与人相遇、并且能成为一家人是缘，所以总把“长不大”的我当女儿疼爱。如今我蹲下来摸着那软乎乎的泥，指缝里沾的，全是四十多年的温度。

转身往江边走，金沙江的水是流动的绿。渡船“突突”地划开浪，船身漆皮掉了又补，像我手机里存了上千张的照片——春天拍过柳林抽芽，夏天拍过江雾漫山，秋天拍过晒谷场的金黄，冬天拍过暖阳裹着的屋檐。这江这山，早把我的情感腌成了和它一样的底色。

暮色漫上来时，炊烟先从院角的烟囱里钻出来。锅里的鸡汤咕嘟作响，香气飘得很远，能勾着村口的狗打转。晚饭后搬个小凳坐在堂屋门口，抬头是挤成团的星子，远处的灯火把人影晃得暖。月光洒在村道上，像婆母当年送我出门奔赴工作岗位时，塞在手里的那包热鸡蛋，温温的，裹着太多太多舍不得。

四十多年过去，礼都永远没有改变的就是家族的和谐氛围，谁家有事，即刻齐攒攒聚拢，有条不紊地忙着各自该做的事，这是我从来最偏爱的烟火气。每次离开又回来，都像把心放进温水里浸了又浸。烦恼被江风吹散，疲惫被亲情裹软——这不是“回婆家”，是“回我的家”。

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道水，而我早成了礼都的一部分：根扎在江边的泥里，叶朝着金沙江的方向，连呼吸里，都是故乡的味道。